國家文化,是經(jīng)常使用的另一個詞,英文用的是national culture,其中也包含了state所推行的文化。
而對國家文化要下一個準確的定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為隨著時空的轉移,特別是近代由于交通的發(fā)展和政治的沖擊,地域間的交流不僅更頻繁,規(guī)模也在擴大,地方文化和國家文化的意思也在發(fā)生變化,而且這兩個概念之間經(jīng)常發(fā)生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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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國家文化至少包含以下三個要素:第一,是由國家權力來提倡和推動的;第二,有利于中央集權的;第三,有一個全國的統(tǒng)一模式。
我們可以清楚看到國家權利的無限擴張和國家文化的生理所帶來的后果,現(xiàn)代中國比任何時候都更步調(diào)統(tǒng)一,但比任何時候都缺乏文化的個性和多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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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今天的中國城市為例,雖然建筑是豐富多彩的,但城市外觀和布局日趨千篇一律。中國今天地域文化消失,現(xiàn)代化使中國文化日益趨向同一。
中國是一個崇尚大一統(tǒng)的國家,許多人有著強烈的國家情結,認為只要為國家的大一統(tǒng),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他們對領域文化的衰落以及消亡是不會有一絲半點的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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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統(tǒng)一的意識形態(tài),統(tǒng)一的民族文化,宏大的國家敘事,無疑在建構強勢的國家政權中可以扮演積極的角色,同時還能滿足那些具有強烈國家意識的人們的野心。
國家政權深入社會底層的努力,是從晚清開始的,民國時期進一步強化,國民黨的失敗,新政權的建立,使國家機器的強化達到頂峰,這是20世紀現(xiàn)代化國家建構(state building)的一個重要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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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代中國,愛國者們所憧憬的“國富民強”的“國”,是作為民族(nation)的國,而非國家機器或政府(state)的國。一個過于強勢的國家機器,是經(jīng)常與“國富民強”背道而馳的,甚至使民權進一步弱化,人們只好把全部期望寄托在出現(xiàn)一個“好政府”上。
其實,作為民族的國家和作為政府的國家的強弱經(jīng)常是成反比的,例如美國作為民族國家是最強大的,但作為國家機器是相對很弱的,因為國家的權利被“強民”(或社會)所分化,特別是公民手握有選票這個民主制度最強大的武器,而只有在“民強”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真正強大的民族國家(nation)。
當人們走出家庭這樣的私人領域,便進入了公共領域。從“物質(zhì)”的“公共領域”這個角度看,茶館扮演了與歐洲咖啡館和美國酒吧類似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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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退一步,按照比較嚴格的哈貝馬斯的概念,即把公共領域視為與國家權力對抗的一種社會和政治空間,茶館仍然不失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公共領域。
公共空間和公共生活是地方文化的強烈表達,在中國城市生活中扮演了一個中心角色,為市民參與社會和政治提供了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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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美城市史學者對公共聚集場所,諸如咖啡館、酒館、酒吧間等都有相當深入的研究,在那些地方,陌生人聚集,交流信息,進行家庭和朋友之外的公共生活。公共空間是觀察社會關系的極好場所,在這些地方,各種人們特別是下層民眾,從事著日常生活活動。
20世紀下半葉的中國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便處于有“國家”無“社會”的時代,國家掌握了政治、經(jīng)濟、社會、文化的一切資源,這是前此任何政權所未能實現(xiàn)的。傳統(tǒng)的“公”的領域也幾乎不復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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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中,從街道到單位,都是國家行政機構的一部分,由各級政府任命的領工資的黨和行政部門的大小官員,主宰人們社會生活的一切事務。
從20世紀開始,茶館一直被政府和改良精英認為是鼓勵懶惰、滋生罪惡的地方,在國家強大的話語霸權下,即使是那些為茶館辯護的微弱聲音,即使是那些茶館和茶館生活勇敢的捍衛(wèi)者,也顯示了他們的內(nèi)心深處對茶館的未來缺乏信心,雖然他們反復強調(diào)茶館的功能,但似乎也同意茶館是“舊”的東西,社會“進步”之后,最終新的公共設施將取代茶館,茶館終將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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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完全始料未及的是,經(jīng)過了共產(chǎn)革命的勝利以及“大躍進”、“文化大革命”、改革開放、市場經(jīng)濟、國際化等,社會的確已經(jīng)有了巨大進步,甚至可以說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中國傳統(tǒng)中的許多東西都永遠不復存在了,但茶館不僅沒有消亡,而且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繁榮。這充分反應了地方文化的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