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武夷山

《1》

笑傲江湖的開頭，便是林家的滅門慘禍。

起源于對一本武功秘笈的覬覦。

笑傲江湖的中間，是五大門派的覆滅和重生。

起源于對一個五岳掌門之位的搶奪。

笑傲江湖的結(jié)尾，是正教人士與邪派日月神教人士的決斗。

起源于個別梟雄對一統(tǒng)江湖的雄心壯志。

在人類的江湖里，因為各種突發(fā)事件，總是會引出各種千奇百怪的反應和舉動來。

比如這一次的武夷山暴雨事件。

暴雨的威力，強大到讓景區(qū)都關閉了。到今天，雨還沒停歇。

而茶界的江湖里，已經(jīng)因為這場老天爺故意為之的暴雨，分為了幾大陣營，明里暗里，起了好幾回爭執(zhí)了。

這一幅浮世繪，過于紛繁復雜，普通人看不到，也看不懂。

且讓村姑陳喝一杯中火的肉桂，打一節(jié)梆子鼓，為大家細細分說分說。

趁 亂 發(fā) 財 型

這一類型的茶人，大多是聰明絕頂?shù)摹?/p>

且把聰明，都放在了搶生意拉客上。

要說生意好不好，店大不大，不好說，但要論找機會拉單的機靈勁，還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比如暴雨過后，普通人還在關心明天出門哪條路被淹，哪條路是通的，而他們，已經(jīng)在關心哪里能拉到客人，哪里有生意可做了。

這不，李麻花昨天剛發(fā)了武夷山暴雨的文章，為武夷山祈福，文章下面的留言里，就有人借留言，吸引了茶客，大肆談起了生意。

雖然，這位茶商留言的內(nèi)容，都是十幾二十年前村姑陳就聽過的老生常談，但是，在外省茶友和新茶友耳朵里，這些早就被各路茶商重復過N遍的理論，仍然是新穎的，有道理的，值得吸收和學習的。

于是，在留言樓里，就有了如下的對話：

武夷山茶商甲：哎，武夷山暴雨，對我們沒有影響。實力曬圖。（說著，曬了一張水漫武夷山某段或者景區(qū)的圖片）

外地茶友甲：對你們沒有影響嗎？

武夷山茶商甲：是的。對正巖沒有影響，只影響到洲邊的茶。但是正巖價格貴，你們外省一般都是喝外山茶。所以影響不到你喝茶。

外地茶友A：我也是喝正巖的，別說外省買不到正巖茶這種話。喝得懂正巖，喝得起正巖，就不算貴。

武夷山茶商甲：說得對。正巖茶一般不在外面賣，都是自己有渠道銷售的。有熟人才能買得到正巖茶。

外地茶友B：茶商，你是武夷山的嗎？你有正巖茶賣嗎？

武夷山茶商甲：有啊。我的店就在紅袍街上。店名***。

外地茶友乙：那我到武夷山來找你喝茶，順道買點茶。

武夷山茶商甲：好的。我的手機私聊給你了。買不買無所謂，喝杯茶交個朋友。

是不是很佩服這位武夷山茶商甲的智慧？

他知道這種報道重大新聞事件的文章里，留言一定多，關注度一定高，所以，他鉚著勁在留言，并且有留言必回復。

一來二去，就自然會有人看到他，對他感興趣，接下來，互加好友，成為客戶，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不得不說，這種拉客的手法，很傳統(tǒng)，很老套，但是，卻很有效！

村姑陳佩服之極。

起 哄 漲 價 型

第二類，是起哄漲價型。

這一型的人，跟吃瓜群眾有點相似，無處不在，只要有瓜的地方就有他。也跟中國大媽有點相似，不管是在中國還是歐洲，都是看到中國大媽那愛管閑事的身影。

起哄漲價型的標志性特征是，無論遇到什么事，一律高喊口號：今年巖茶要漲價了！

比如，有一年，武夷巖茶采茶晚，產(chǎn)量不高，于是，就有人在各大論壇里高喊，今年巖茶減產(chǎn)，價格要上漲。

今年，普洱產(chǎn)區(qū)也鬧旱災，到時間了茶樹就是不發(fā)芽長葉，或者就算勉強發(fā)了長了，也少，也慢。于是又有人在各大平臺吆喝，今年大旱，普洱茶減產(chǎn)，要漲價啦~~

及至這幾天的暴雨，新聞出來之后，下面的評論里，照樣有起哄漲價型人的影子：

暴雨受災，武夷巖茶要漲價了。

要漲價了，快囤茶吧。

下得好，下過之后武夷巖茶漲價在即！

其實，武夷巖茶漲價或是不漲價，并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說了算的，更不是在網(wǎng)上留言吆喝吶喊幾句就能實現(xiàn)的。

但是，動不動就喊漲價，這動機也太不純正了。

隔著屏幕，也能看到起哄漲價型人那亢奮的嘴臉。

這些人買茶嗎？不一定買。這些人喝茶嗎，不一定喝。

這些人是茶農(nóng)茶商嗎？有的是，有的不是。

有的真是茶商，逮著機會就想漲價那種。有的真不是茶商，就是一位吃瓜群眾，是當年微博上那些“住在地下室，操著國家大事心”的鍵盤俠。

唯恐天下不亂，是這類型人的本質(zhì)。

真想復起雍正皇帝的“粘竿處”，把這些吵得人頭疼的鳴蟬知了們，都給網(wǎng)羅了去。

還互聯(lián)網(wǎng)茶界一片海晏河清。

搶 占 市 場 型

第三類，是別的茶類的從業(yè)者，看到武夷山暴雨了，便想著，自己的茶，是不是可以占領一些市場了呢？

擁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

大自然的法則，便是此消彼漲。

動物界，獅王老了，自然會被年輕的，身強力壯的獅子拉下寶座。

今天看到的這位出頭拉獅王的新獅子，來自閩南系的鐵觀音。

這位仁兄的留言是：

安溪鐵觀音，好喝一身輕。

不可否認，茶界的江湖，十來年前，是鐵觀音的天下。那時候的它一枝獨秀，風頭無二，雄霸天下。

后來，金駿眉橫空出世，加上鐵觀音自己的一些問題，它掉下去了，從此一蹶不振。

再后來，牛欄坑肉桂接了金駿眉的班，武夷巖茶自明朝之后，再次紅遍大江南北。

十幾年過去了，頑強的安溪人一直試圖復起鐵觀音，也一直嘗試著從別的茶類身上尋找利潤空間。

一部分安溪人轉(zhuǎn)身做起了普洱，一部分安溪人瞄準了空白正在萌芽的白茶。

幾年后，這些改弦更張的安溪人，在普洱和白茶里，獲得了自己理想的收益。

而那些仍然在堅守鐵觀音的人，雖然沒有得到更高的回報，卻從未放棄過，在任何地方，任何場合，宣傳鐵觀音的機會。

比如這次的暴雨事件。

他們就站出來，為自己的茶，搖旗吶喊。

無論鐵觀音是否復興，對于閩南商人，我們不得不佩服。

他們代表的，是不屈不撓的閩商精神。

樂 觀 向 上 型

武夷山暴雨，正巖的核心天心村是否受災，是大家關注的重點。

村姑陳目前得到的第一手資料是，天心村地勢略高點的茶園，受暴雨沖刷的可能性必然是有的。

這種事，民國時便有先例。

那段著名的水金龜歸屬權公案，便是因為暴雨沖刷之下，把原屬于天心禪寺的水金龜茶樹，沖到了下面的山巖上，被新主人圈養(yǎng)而引發(fā)的。

所以，牛欄坑馬頭巖里，那些長在山壁上的茶樹們，如果根系對底下的泥土抓得不夠牢，遭遇暴雨時，極有可能被雨水沖倒。

當然，牛欄坑的坑主們對這次的暴雨事件，是持樂觀態(tài)度的。

有一位年輕的坑主便仍淡定地言道，現(xiàn)在還不能進山去看茶樹，就算有損傷，也就幾株茶樹的事，傷不了根本，不用擔心。

問他，你這幾天在忙什么？

他說，大雨這幾天，焙火停了。等天氣好點再焙。這幾天都是朋友來喝茶試茶。

當然，要說影響，也是有的。因為大雨，坑里的新巖茶會延遲十幾天上市。

村姑陳：那今年的雨水天氣多，會對武夷巖茶的總體品質(zhì)產(chǎn)生影響嗎？

年輕坑主：不會。今年三晴兩雨，做茶的時候晴天多，茶湯內(nèi)質(zhì)豐富比過去年，而且香氣更好。

這么一說，村姑陳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去一訪坑里新茶的尊容了。

“那大雨影響到的是哪些地方呢？”村姑陳。

年輕坑主：天心村受影響不嚴重，地勢高。受影響的主要是商業(yè)街那一帶和地勢低的地區(qū)。像水邊的茶園就受損失較大。

最后坑主積極邀請，“我覺得今年新茶很有特點，你等雨停了就過來喝吧。好茶我怕留不住。”

這個人，做茶實在太浪費了，應該去公安大學研究犯罪心理學。

太知道怎么掌控人心了。

結(jié)? ?語

真心希望，暴雨快停吧。

真心希望，武夷山能挺住。

這一次的暴雨，讓部分半巖的茶和洲茶，受損失較大。反倒是天心村的茶和星村的茶，沒受什么影響。

還有那些廠子建在地勢低洼地帶的茶廠，受災較重。

所以，今年的巖茶市場，可能會呈現(xiàn)出一個奇特的景象，那就是，正巖核 心產(chǎn)區(qū)的茶，產(chǎn)量波動不太大。而半巖和周邊的茶，產(chǎn)量應該會減少。

直白一點說，就是，貴的巖茶還是很貴，而便宜的巖茶，量卻少了。

原來喜歡喝平價巖茶的看官們，準備提高自己的水平吧。

嘗試著喝正巖的茶。

這也許，是上天的暗示吧。

暗示咱們的巖茶段位，該提升了。

看完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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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夷山的四五月份，也是農(nóng)忙時節(jié)，采茶忙，做茶忙，年年如此，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

宋代詩人范仲淹就寫詩贊道：“年年春自東南來，建溪先暖水微開。溪邊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從古栽?！痹谏弦淮瘟暡杵陂g，就開始對武夷山心馳神往的我們，也終于踏上了這片土地，和武夷山有了一次親密接觸，卻也是實實切切體會到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由于氣候原因，2019年剛過立夏，茶季已接近尾聲，較往年提前一段時間。才踏入夏天的武夷山非常舒服 山上巖巖有茶，家家種茶，有那么多山和巖，這個季節(jié)在武夷山，會從心底里羨慕這里的茶農(nóng)山民，閑時看云起，坐下看花落，再來一杯芳香四溢的巖茶， 這樣的樂趣，只有住在這里才能深刻體會。

連夜去了做手工茶的茶廠，很幸運趕上最后一天做茶。我們這群學生，有很多是來自中國臺灣的朋友，此次是第 一次踏上武夷山的土地，更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做茶的步驟，對各種工具，各道工序都十分陌生，在做茶師傅的帶領下一參觀學習。

每次都躍躍欲試，結(jié)果卻是可想而知。師傅做任何動作都帶著一種律動的獨特韻味，而我們則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也是勇氣可嘉。例如搖青，無論我們怎么動，反正青是紋絲不動的。然而在師傅手中， 一片樹葉經(jīng)過搖青竟能散發(fā)出不亞于香水的香氣做茶可真是門很深的功夫。

凌晨三點，茶廠仍燈火通明。站在焙茶間門口的陳伯，已經(jīng)開始搖頭晃腦扭動腰胯，哼起了小曲，這份喜悅極富感染力，但也令人疑惑?！瓣惒隳敲锤吲d做什么呀?”“今天可以早點結(jié)束工作了?！薄皫c?”“早上六點大概就焙完了?！?他就能喝酒了!"旁邊的人調(diào)侃著。 陳伯開心得笑著，轉(zhuǎn)身去忙了。陳伯七十多了， 一個茶季他都通宵達旦焙茶。唯一的樂趣就是忙里偷閑酌一口小酒，也就心滿意足，令人敬佩。

焙茶，我們一行人自然是插不上手的。而準備焙茶的炭火，我們也是只能袖手旁觀了。做茶的每一道工序都是一門技術活，門外漢的我們在師傅的解說下也只是一知半解。打焙，燒紅的炭火通過不斷擊打變成小碎塊，燒得更加均勻，焙茶不能用明火，要“文火慢焙”。 打焙好的炭火還要蓋灰，通過蓋灰的薄厚控制溫度?；鸹ㄋ臑R，我們看到了美麗，也看到火光映照下焙茶師傅敲擊炭火所展現(xiàn)的力量之美。

我們都知道，大紅袍是武夷巖茶中的狀元，它生長在武夷山北部的九龍窠中，只有區(qū)區(qū)幾株，極為名貴。

九龍窠是一條清泉滲流的峽谷，大紅袍生長的地方海拔600多米，溪澗飛流，云霧繚繞，這里的土壤是由酸性巖石風化而成，所以很適合茶樹生長。

而采摘大紅袍并不是像其他茶葉那 樣要選用細嫩的芽尖，必須要三四片葉子連同茶梗一起采下。采摘得非常注意，太嫩的茶沒有品質(zhì)，太老的茶，太老化掉又影響質(zhì)量。 從采摘開始，接下來的30多個小時的時間里， 制茶師傅必須夜以繼日，連續(xù)操作。這個過程中 并沒有固定的程序可以依照，做茶師傅必須每隔十幾分鐘就要及時翻看，根據(jù)具體情況來決定下一步的操作方法。稍有懈怠疏忽， 一整批茶葉就可能前功盡棄。這樣的勞作，遠遠超出了一般人每天精力和體力的極限。

武夷巖茶制作工序每一道都值得一看，也只有看過了才明白做茶有多難?？匆惶熳霾瑁覀兙屠鄣貌恍?，何況是做一整個茶季。穿越三坑兩澗，才對小氣候有一個大致的了解。武夷山景區(qū)內(nèi)的山場都是優(yōu)良產(chǎn)區(qū)，但由于地形、光照、水源、植被等不同因素的作用下， 每個山場產(chǎn)的茶葉制成的茶味道都不相同，再加上茶樹品種的多樣性，武夷巖茶的味道更加豐富多彩，無論是走遍武夷還是喝遍武夷，都稱得上豪言壯志了。

路上遇到一位懂茶的僧人，不厭其煩得跟我們反復解說如何辨別茶葉品種，成為我們此行的特邀教師。葉子圓一點的是肉桂，尖一點的是梅占，水仙的葉子厚一點，要看它們的鋸齒，有的深有的淺，有的疏有的密，有的整齊有的無規(guī)律。其中一位學生信誓旦旦地說我都搞清楚了， 結(jié)果在被提問又錯了，又開始新的一番提問轟炸。師父卻一直很有耐心，說得多了，說話 也帶上了“臺灣腔”,甚是可愛。

在天心禪寺用過齋飯后，我們一行人沿著山路來到了倒水坑。武夷山北的溪澗， 皆自西向東，唯獨這里因地勢原因，溪水由東向西流，溪水倒流故名倒水坑。倒水坑兩側(cè)巨石聳立，中間峽谷順勢種植茶葉，多是 肉桂和水仙。兩側(cè)巖壁上不時冒出幾簇野百合，間雜不知名的野花。我們的課堂就在這條蜿蜒的山路上開講，走走停停，實地講解自然是生動有趣。

順著倒水坑往下走，就走到了流香澗。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流香澗也是如此， 還未走近，就聽到流水淙淙。先聲奪人，走近一看正如同聲音一般，沁人心脾。這么好的水，不喝茶也太可惜了。席地而坐，大家紛紛拿出茶席擺上茶器，有心的學員還采 了一束野花布置一番。喝的是剛路過的倒水坑的肉桂，曾老師讓我們仔細感受不同的山場氣息?！袄蠋煟趺磿羞@么好喝的茶?”“你說呢，怎么會這么好喝?”

不知怎么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泉水叮咚代替了我們的回答。山好，水好，茶好，氣氛到了， 一切都剛剛好。涼風習習， 休整一番后，我們繼續(xù)前行。

途經(jīng)慧苑禪寺，大殿外側(cè)的對聯(lián)概括了我們一下午的行程，"澗繞流香心洗滌， 峰擎玉柱佛莊嚴”。愛茶的人來到茶山自是如魚得水，“一見茶葉誤終身”自是戲言，不過碰上了就喜歡上，喜歡上再也放不下的，大有人在。

原文刊載《普洱》雜志

2020年4月刊

撰稿|余不悅

攝影|李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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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山吐翠，茶園飄香，又到一年春茶季，武夷巖茶陸續(xù)迎來了春茶“黃金”采摘期。武夷山也進入了為期一個多月的采茶、制茶季，為了讓游客深度體驗采茶制茶的文化與樂趣，武夷山“上新”推出采茶制茶主題旅游產(chǎn)品和相關文化體驗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