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與

茶祖吳理真

七、彭乘與蒙頂山茶

（一）生平與成就

彭乘（985年-1049年），字利建，益州華陽（今四川成都）人。少以好學(xué)稱州里，真宗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進(jìn)士，授漢陽軍判官。仁宗天圣八年（1030年）以集賢校理知普州（今四川資陽市安岳縣）。寶元元年（1038年）同判刑部，出知安州（今四川綿陽市安州區(qū)）。后擢知制誥，累遷工部郎中、翰林學(xué)士、群牧使。《宋史》卷298有傳。

（二）《續(xù)墨客揮犀》賞析

彭乘著有《續(xù)墨客揮犀》一書，里面提及蒙頂山茶。文句為：“茶，古不著所出，《本草》但云益州川谷間，唐多以蒙山、顧渚、蘄門者為上品，當(dāng)時飲茶尚雜以蘇椒之類。”這里的蒙山、顧渚、蘄門都是唐代貢茶，《新唐書.地理志》中有記載，可見蒙頂山茶在當(dāng)時品質(zhì)是一流的，在貢茶中地位不可撼動。

蒙頂山門

八、文同與蒙頂山茶

（一）生平與成就

文同（1018年-1079年），字與可，號“笑笑居士”“笑笑先生”，梓州梓潼郡永泰縣（今四川綿陽市鹽亭縣）人。宋仁宗皇佑元年（1049年）進(jìn)士，歷任邛州（今四川邛崍）、大邑（今四川大邑）、陵州（今四川仁壽）、洋州（今陜西洋縣）等地知州或知縣，元豐初年知湖州（今浙江湖州市），未到任而卒。以學(xué)名世，擅詩文書畫，深為文彥博、司馬光等人贊許，尤受其從表弟蘇軾敬重。蘇軾曾稱贊他為“詩、詞、畫、草書四絕”。畫家米芾稱贊他 “以墨深為面，淡為背，自與可始也”，開創(chuàng)了墨竹畫法的新局面。曾?！缎绿茣?，著有《丹淵集》。

（二）《謝人惠寄蒙頂茶》詩賞析

文同寫有《謝人惠寄蒙頂茶》詩，不僅對蒙頂茶的高雅品質(zhì)大加贊賞，還對蒙頂茶的采摘、加工、焙制也作了細(xì)致敘述。

全文為：“蜀土茶稱圣，蒙山味獨珍;靈根托高頂，勝地發(fā)先春。幾樹驚初暖，群籃競摘新;蒼條尋暗粒，紫萼落青鱗。的皪香瓊碎，髼松綠躉勻;漫烘防熾炭，重碾敵輕塵?；蒎a泉來蜀，乾崤盞自秦;十分調(diào)雪粉，一啜咽云津。沃睡迷無鬼，清吟健有神;冰霜凝入骨，羽翼要騰身。磊磊真賢宰，堂堂作主人;玉川喉吻澀，莫厭寄來頻。”

文同是四川人，熟知蒙頂茶。全詩第一句“蜀土茶稱圣，蒙山味獨珍”就對蒙山茶作了高度概括和評價，樹立了蒙山茶為代表的巴蜀茶崇高神圣的地位。接下來的100多字，詩人不僅詳細(xì)描繪了競相采摘蒙頂春茶的場景，而且細(xì)致描寫了蒙頂茶的品質(zhì)、特點以及品嘗蒙頂茶的情況和茶的功效，還形容出喝過蒙頂新茶之后身心清爽的感受，同時對飲茶后飄飄欲仙之感盡發(fā)慨嘆，并且希望遠(yuǎn)在西蜀的友人再多寄些茶來。作者既為詩人，又為畫家，故“詩中有畫”。“磊磊真賢宰，堂堂作主人”，則由茶之美好升華到人之高尚。

蒙頂山山門

九、晁說之與蒙頂山茶

（一）生平與成就

晁說之（1059年—1129年），字以道，因慕司馬光之為人，自號“景迂生”。世居澶州（今河南濮陽市），濟(jì)州鉅野（今山東菏澤市巨野縣）人。晁說之與晁補之、晁沖之、晁禎之都是當(dāng)時有名的文學(xué)家，在理學(xué)發(fā)展史上有一定地位。元豐五年（1082年），進(jìn)士及第，蘇東坡稱其自得之學(xué)，發(fā)揮《五經(jīng)》，理致超然，以“文章典麗，可備著述”舉薦。范祖禹亦以“博極群書”薦以朝廷，曾鞏亦力薦。元符三年（1100），知無極縣（隸屬于河北省石家莊市）。歷任監(jiān)陜州集津倉、監(jiān)明州船場，通判廊州、提舉南京鴻慶宮、知成州（今甘肅省隴南市成縣）、秘書少監(jiān)兼渝德、尋以中書舍人兼詹事等職。主要著作有《易商瞿大傳》、《書論》、《易商小傳》、《晁氏詩傳》、《詩論》、《晁氏書傳》、《晁氏春秋傳》、《春秋辯文》、《古論大傳》、《論語講義》等。

（二）《晁氏客話》賞析

1098年，晁說之寫成《晁氏客話》，其中對蒙頂山茶多雨的生長環(huán)境作了生動描述：“雅州蒙山常陰雨，謂之漏天。產(chǎn)茶極佳，味如建品。純夫有詩云：‘漏天常洩雨，蒙頂半藏云’，為此也。”漏天，釋義為如天瀉漏，比喻多雨、久雨或飛泉盛大。蘇軾《廣州蒲澗寺》詩云：“千章古木臨無地，百尺飛濤瀉漏天。”此處天漏是地名，指的是雅安，其地多雨，故稱。杜甫《陪章留后侍御宴南樓得風(fēng)字》詩曰：“朝廷燒棧北，鼓角漏天東。”楊倫箋注：“《梁益記》：‘雅州西北有大、小漏天，以其西北陰盛常雨，如天之漏也。’”也許正因為上天成全，“雅州天漏，中心蒙山”，這里常年云霧繚繞，氣候溫潤，這種得天獨厚的生長環(huán)境才成就了蒙頂貢茶的優(yōu)異品質(zhì)。

蒙頂山甘露井

十、孫漸與蒙頂山茶

（一）生平與成就

孫漸, 具體生平不詳，眉州（今四川眉山市）人,熙寧進(jìn)士。據(jù)現(xiàn)有資料，北宋紹圣二年（1095年）—大觀元年（1107年），先后任溫江（今成都溫江縣）縣令、蜀州（今成都崇州市）知州，后來到雅安，做了一個高級幕僚，謂之“上幕”。他喜歡考察山川形勝，文章也寫得非常漂亮。1095年-1097年間，他任四川溫江縣令時，門生張剛中在名山作知縣同監(jiān)茶場，與他同游蒙頂山并作《智矩寺留題》詩。

（二）《智矩寺留題》賞析

孫漸與張剛中同游蒙頂山時,在智矩寺游覽之后，興之所致，集于筆端，寫下《智矩寺留題》詩，可謂一氣呵成，情景俱備，文筆灑脫。全文為：“郊行半舍近，炎曦正欹午。涉淺水粼粼，陟高峰參伍。寺藏翠藹深，門映蒼松古。明暗雙泯時，榜明標(biāo)智矩。入憩望遠(yuǎn)亭，好風(fēng)聲清暑。素曳瓦屋煙，虹掛峨眉雨。千里豁入懷，萬象紛指顧。步廡閱刓碑，開龕禮遺塑。香火肅僧儀，堂皇涼客屨。繼登凌云閣，倚欄眺茶圃。昔有漢道人，薙草初為祖。分來建溪芽，寸寸培新土。至今滿蒙頂，品倍毛家譜。紫筍與旗槍，食之綠眉宇。雷動轉(zhuǎn)蜀車，云屯富秦庾。我貪事幽尋，更值忘形侶。鼎抽竹葉燒，瓶汲龍泉煮。暫啜破積昏，飄飄腋生羽。相對話夜闌，螢點流星度。金雞鳴一聲，回首關(guān)頭路。會約摘春山，十詠龜蒙具?！?/span>

此詩講了兩個典故，一是植茶始祖在蒙頂山開荒種茶，經(jīng)“寸寸培新土”的辛勞，始有今天滿山都是茶園的成果。接著，歌頌現(xiàn)在蒙頂山茶數(shù)量超過后蜀毛文錫《茶譜》的記載，蒙頂山生產(chǎn)的紫筍名茶，食之綠眉宇，白鬢可轉(zhuǎn)青，對蒙頂山“仙茶”在《茶譜》中的說法，予以肯定。

關(guān)于甘露大師吳理真，清光緒年間出版的《金石苑》中有相應(yīng)的記載。碑刻、禮拜神龕上面供奉著一尊“遺塑”。孫漸拜謁行禮之時，感覺場面氣氛與寺廟里燒香拜佛差不多。至于那“元碑”上刻些什么，他沒有直說。但從“昔有漢道人，蕹草初為祖……”的懷古之筆看來，碑上記載的“漢代道人”種茶的內(nèi)容，神龕上供供奉著的是這位“漢代道人”的塑像。

據(jù)《名山縣志》記載：“智矩寺在蒙山之半，今稱‘大五頂’，云木參覃，巖泉飛灑，中有雙塔截矗云表。甘露師井中石像供奉于西龕，焙茶之所也。寺中題刻頗多，亦多漫滅，不可復(fù)讀。”這說明孫漸所見到的“漢代道人”就是隨后被稱為“甘露大師’’的吳理真的塑像，直到清末還有留存。

蒙頂山皇茶園

十一、王象之與蒙頂山茶

（一）生平與成就

王象之（1163年—1230年），字“儀父”，一作“肖父”，南宋婺州金華（今浙江磐安）人。慶元二年（1196年）登進(jìn)士第，歷任長寧軍文學(xué)、江西分寧（今江西九江市修水縣）、江蘇江寧知縣。他博學(xué)多識，尤精史地之學(xué)，中年起隱居著述，花費整整三十年時間，收集地理書及諸郡縣地志、圖經(jīng)，于寶慶年間（1225年—1227年）著成南宋地理學(xué)名著《輿地紀(jì)勝》，匯集了南宋各地方志、圖經(jīng)、碑記、詩詠、風(fēng)俗形勝等，具有很高的學(xué)術(shù)價值。

（二）《輿地記勝》賞析

王象之在《輿地記勝》中稱：“西漢有僧從嶺表來，以茶實植蒙頂”，說蒙頂茶由“從嶺表來”。王象之肯定了蒙頂有僧人（吳理真）植茶的歷史事實。據(jù)考證，這里的“嶺表”，指的是名山境內(nèi)的總崗山一帶。

紅草坪萬畝觀光茶園

十二、李應(yīng)元與蒙頂山茶

（一）生平與成就

李應(yīng)元，生卒年不詳，字“元川”，明紹興山陰天樂鄉(xiāng)(今浙江蕭山)人。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中舉人，曾任真定府（今河北正定）同知?！督B興縣志資料》第一輯有載。著有《蒙山堂稿》。

（二）《登蒙山》賞析

李應(yīng)元寫有一首《登蒙山》，對蒙頂山自然風(fēng)光進(jìn)行了濃墨重彩的描述。全文為：“振衣百仞岡頭路，蒙頂蒼蒼倚大羅。欲向天邊看五岳，先從云際揖三峨。上清風(fēng)冷余霜雪，甘露泉空只薜蘿。莫謂天臺迷舊處，青鞋綠杖擬重過?！?/span>

此詩大意是：振衣百仞岡頭的路，蒙頂山依偎在羅純山的旁邊。原本打算從山峰的最高處來遠(yuǎn)望一下五岳，卻看到云的邊際處的峨眉山。上清風(fēng)冷多霜雪，甘露泉邊只看見薜蘿這些植物。不要說對天臺迷的地方，青鞋綠杖模擬重過。

從中可以看出，詩人對對蒙頂?shù)拿枋鍪中蜗笊鷦?，蒼蒼倚大羅，如象在天邊看五岳。上清峰的冰雪、甘露泉空成為隱仙的遺跡，讓詩人回憶流連，虔誠膜拜。此詩中“甘露泉”為今天蒙頂山的甘露井，是地名。

月亮湖

十三、曹掄彬與蒙頂山茶

（一）生平與成就

曹掄彬，生卒年不詳，字“炳安” “炳庵”，一字“文明”，貴州黃平黃（今貴州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黃平縣）人，清朝政治人物。據(jù)史書記載，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己丑科進(jìn)士，雍正二年（1724年）以翰林檢討出任湖州（今浙江省湖州市）知府，七年（1729年）調(diào)處州（今浙江省麗水市）知府。乾隆四年（1739年）任雅州知府。著有《雅州府志》十六卷。

（二）《蒙頂石茶》賞析

曹掄彬任雅州知府時寫下《蒙頂石茶》一詩，詩文平易近人。全文為：“香酩馥馥產(chǎn)蒙巔,霧霧云村植自山。老樹未長二三尺,新芽只摘兩三編。靈根夏永金莖茂,仙葉秋收古干懨。直待來年頻年育,殷勤又獻(xiàn)圣人前?！薄?/span>

唐代茶圣陸羽在《茶經(jīng)》中記載“上者生爛石，中者生礫壤，下者生黃土。野者上，園者次?！闭f明好茶生長于爛石之上，同樣，蒙頂山茶也是生長于爛石之上，才有如此優(yōu)異品質(zhì)。

該詩記述雅州名山一帶普遍種植茶樹的一種生產(chǎn)方式：茶叢一年可長二、三尺，在新梢萌發(fā)前的新芽只摘二、三次，這是清代時春采細(xì)、夏割粗的“細(xì)粗茶結(jié)合”的生產(chǎn)方式。而“仙茶”采后（初夏），主枝不再生長，只待明年再采。乾隆年間，“仙茶”入京供皇室祀祖的制度尚未形成，所以詩中最后所言“殷勤又獻(xiàn)圣人前”。

雙河大地指紋

十四、徐元禧與蒙頂山茶

（一）生平與成就

徐元禧，生卒年不詳,字“非之”，湖州歸安縣（今浙江湖州吳興區(qū)）人，清康熙四十八年（ 1709年）中進(jìn)士，授內(nèi)閣中書；康熙六十年（1721年）轉(zhuǎn)任名山知縣，旋歸故里隱居。

(二)《蒙山詩二首》賞析

徐元禧任名山縣令時，每年都會到蒙頂山組織貢茶采制儀式，因此對蒙頂山的自然風(fēng)光和蒙頂山茶了如指掌。他寫有《蒙山詩二首》。其（一）全文為：“上山高不極，古木欲參天。星斗胸中燦，風(fēng)雷足下旋。豹潛山隱霧，龍躍雨流泉。歸向懸樓望，飛青到檻邊?！逼?二)全文為：“五頂參差比，真成一朵蓮。茶香開凈土，苔厚閟甘泉。石屋能藏月，云梯可到天。禹功誰記??？書載旅平年?！?/span>

這兩首詩，其（一）描寫蒙頂自然山景，其（二）寫大禹治水的功績和人文景致石屋、天梯的奇絕。特別是開土種茶的歷史，從苔厚閉甘泉的遺跡可以得到證實。詩中詞句生動，膾炙人口，不須注釋，一誦會意，是難得的好詩。

徐元禧還寫有一首《竹枝詞》，全文為：“漏天難望蔚藍(lán)明，十日曾無一日晴；剛得曦陽來借照，陰云又已滿空生?！痹撛娚鷦佣蜗蟮孛鑼懥嗣身斏接甓?、霧多、云多的氣候特點?！毒胖葜尽吩疲?/span>“蒙者，沐也。言雨露蒙沐，因此得名。”每年初春開始，蒙頂山就細(xì)雨綿綿。只有秋季，才會出現(xiàn)天高云淡的景象。人們說，蒙頂山上有天幕（云霧）覆蓋，下有精氣（沃壤）滋養(yǎng)，是茶樹生長的好地方。蒙頂山茶生長在這種最優(yōu)越的條件下，成為嘉品乃至絕品乃自然天成。

騎龍場萬畝觀光茶園

牛碾坪萬畝觀光茶園

作者簡介

陳開義，男，46歲，現(xiàn)任四川省雅安市茶辦副主任。先后在《中華茶文化》、《茶博覽》、《茶周刊》、《中國茶葉市場》、《中國茶業(yè)》、《走遍中國》、《星星詩刊》、《四川日報》、《四川農(nóng)村日報》、《四川人大權(quán)力報》、《四川政協(xié)報》、《調(diào)查與決策》、《四川三農(nóng)》、《農(nóng)村建設(shè)》、《四川茶葉》、《四川省情》、《四川文學(xué)》、《四川旅游》、《四川文藝》、《縣域經(jīng)濟(jì)》、《茶緣》、《四川水利報》、天天快報和今日頭條、天下茶友網(wǎng)、北京茶葉網(wǎng)、亞太茶業(yè)網(wǎng)、鳳凰網(wǎng)四川、中華名茶網(wǎng)、茗邊、手機搜狐網(wǎng)、手機新浪網(wǎng)、新茶網(wǎng)、茶旅世界等50余家媒體發(fā)表各類文章400多篇（件）。參與主編名山抗震救災(zāi)專著《撼魂》，參與編輯《茶祖故里行》、《吳之英評傳》、《豐碑》等著述，作品曾多次入選《蒙山雅韻》、《蒙山春來早》、《撼魂》、《茶祖故里行》、《品味》、《蒙頂山》、《二郎山》等專輯,著有個人文集《杯中歲月》。先后有10多篇作品在省市各級征文比賽中獲獎，先后參與主編《蒙頂山茶文化讀本》、《蒙頂山叢譚》》等茶文化書籍，主編名山區(qū)文藝刊物《蒙頂山》和《雅安日報．今日名山》蒙頂文苑文藝副刊和編輯《蒙頂山茶》。

(《吃茶去》雜志)從小就伴隨著九連山的茶山、茶水、茶香、茶韻長大的我，卻在今天，才真切的品出故鄉(xiāng)九連山綠茶的真味，讀懂九連山茶綠的真正內(nèi)涵。

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臨退悠然自由的我，與幾位好友相約，駕著自駕車隨“九連山茶鄉(xiāng)游”的車隊，馳騁在“春風(fēng)繚繞茶香飄”的行程，領(lǐng)略了九連山茶鄉(xiāng)的茶風(fēng)、茶香、茶韻的風(fēng)采，讓我又一次在茶香茶韻的繚繞里醉入夢鄉(xiāng)……

是啊!誰讓我早年就離開故鄉(xiāng)——九連山茶鄉(xiāng)，當(dāng)兵服役在外工作、生活，一晃“三十八年過去，彈指一揮間”，東西南北，四海為家, 匆匆忙忙。平常雖然難得喝上昂貴的名茶，但后來多年農(nóng)業(yè)戰(zhàn)線工作，也曾參加過各類茶業(yè)博覽會、展銷會，交流會，不免還鑒賞和品啜過各種名茶和精細(xì)沖沏茶茗的情景。那龍井，在瓷碗中潔白如玉，片片嫩茶猶如雀舌，色澤墨綠，碧液中透出陣陣幽香。這鐵觀音，茶條鄭曲，肥壯圓結(jié)，沉重勻整，色澤砂綠，整體形似晴蜓頭，螺旋體，青蛙腿。沖泡后湯色金黃濃艷似琥珀，有天然馥郁的蘭花香，滋味醇厚甘鮮，回味長久，俗稱有"音韻茶"，且茶韻高而持久，可謂"七泡有余香"。 那君山銀針，捧杯沏泡中，開水向杯里一倒，馬上可見一團(tuán)白霧騰空而起，然后慢慢地出現(xiàn)如似一只白鶴，在清澈的云霧中頻頻點頭，繼而便朝藍(lán)天翩翩飛去，再往杯里看，杯中茶葉齊刷刷地懸空豎起，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筍。一會又慢慢下沉，就像是雪花陡然墜落一般。這芙蓉茶，恰似松針兒，待沸水沖泡時，只見熱氣繞碗邊轉(zhuǎn)圈，然后自杯中升起，約莫幾紋來高時，又在空中轉(zhuǎn)圈，變成一朵白色的芙蓉花，少頃白芙蓉又慢慢上升化成一團(tuán)云霧，最后散變成一縷熱氣飄蕩開來，把所在的空間角落都讓幽雅清香韻致充滿。還有極香的鳳凰單叢茶，獨具個性鮮明，豐富多變，風(fēng)韻十足，回味無窮的香韻，既有綠茶的清香，又有紅茶的濃厚滋味，集花香、蜜香、果香、茶香于一體的高香型烏龍茶，條索緊結(jié)、自然花香、透徹明亮、滋味醇爽、回甘強久，耐沖耐泡。不過，我還是對家鄉(xiāng)親朋好友不時寄來點家鄉(xiāng)的綠茶情有獨鐘，但對家鄉(xiāng)九連山綠茶的印象，似乎是清晰，又模糊;似懂、非懂，又好像全都不懂。如今到了“功成名就”，“卸甲歸田”的我，就要在九連山的茶山、茶水、茶香、茶韻的身旁，度過頤養(yǎng)晚年的歡快時光時，我卻全身心地靜了下來，希冀能再任九連山綠茶的茶山、茶水、茶香、茶韻，沖刷我的心靈，蕩滌我的心魂，以喚起過去記憶里那似乎清晰，又有些模糊，似懂、又非懂，還好像全都不懂的尷尬印象予以變更，從而更真切地品出九連山綠茶的真實味道，讀懂九連山綠茶的深遂內(nèi)涵。

是的，面對九連山區(qū)漫山遍野的茶山、茶樹，茶香、茶韻，作為長期工作、生活在外的離鄉(xiāng)游子，已很少真真切切地，認(rèn)真仔細(xì)地看看茶樹、親近茶樹、閱讀茶樹。說心里話，身在他鄉(xiāng)的游子，其實在夢里也常常夢想著親近、閱讀、品嘗家鄉(xiāng)的綠茶，但必竟是身在異鄉(xiāng)，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也正因為來去匆匆，很少真切地回家鄉(xiāng)親近、閱讀大自然風(fēng)物的風(fēng)采雅韻，所以九連山綠茶在我心中印象的空間里，已存在著許許多多的“留白”，也許是工作的繁忙、生活的煩瑣原故，已難以把自己孩提時對九連山綠茶的所有零碎記憶的完全存放;也許是“笨拙”的異鄉(xiāng)游子，難以全面、準(zhǔn)確的表達(dá)對九連山綠茶的解讀、想象和感知的遺憾缺失;或許是聰慧的九連山綠茶有意給在外工作生活的自家兒女，在若干年后回來補白時，讓其能最大限度的發(fā)揮思維空間和想象力，來補全九連山綠茶那水墨畫般的真實純樸的容貌、情景、意境;或許是九連山綠茶與世無爭的一種悠然，是閑適隱逸的一種存在，是從容生活，淡泊人生的一種智慧吧!不管是那種也許還是或許，遠(yuǎn)離故鄉(xiāng)九連山綠茶身旁多年的我，今天終能全身心地而來與綠茶親近交心，相親相愛，傾訴忠腸。此時此刻，也讓“笨拙”的兒郎看出了一點端倪，那就是此刻的九連山綠茶與我的心境都是一樣的，心潮澎湃，思緒蕩漾。不信，你瞧，九連山上那滿山墨綠的灌木林和茶園，到處都是那一抹醉心的嫩綠，裊娜起一層淡淡的翠霧，猶如一幅寫實的水墨畫卷，令人讀來悏意欣然，美的享受。當(dāng)我們站在半山腰茶園的茶叢里，仿佛就如置身于一片茫茫的綠海之中。你看啊，那一片片梯田式的矮山茶園雖然不是排列的方整有序，且大小不一，但順著山勢伸展，也讓人覺得錯落有致，加上那綠油油的茶樹枝葉點綴，更顯得漂亮極了，就像一顆顆翡翠鑲嵌在山間坡地上。隨著陽光照耀和山風(fēng)的吹拂，那茶枝嫩葉蒼翠欲滴，隨風(fēng)搖曳。當(dāng)我把雙眼聚焦后慢慢追隨到遠(yuǎn)處，那無邊無際的滿山茶樹，猶如一片綠色的臺階，盤繞點綴在山洼坡地中。再看看綠色的茶園里，一枚枚鮮嫩的茶樹葉帶著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下舞蹈，仿佛讓人看到蓬勃生命的茁壯滋長，且正和著九連山區(qū)人們喜愛的“客家山歌”、“客家采花戲”、“客家大鑼鼓”的音律和節(jié)奏，時兒交頭接耳，時兒挽手并肩;時兒手舞足蹈，時兒活蹦跳躍;時兒默默無語，時兒眉?xì)g眼笑，盡情地飛舞，縱情地歡笑，盡情地歡騰，縱情地歌唱。

這飛舞，這歡笑，這歌唱，這歡騰，就像滿山的碧浪在我身旁興奮的激情蕩漾，在我眼前逸動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在我心中潺潺流水般的流淌，仿佛就像我那慈愛的母親，親切地呼喚著自家不太懂事的兒郎。此時的我，宛如是喝下了母親親手釀造的客家娘酒那樣，心房的跳動激蕩在瞬間地加劇，心中醉意的循環(huán)流速在瞬間增強，身體的醉意像桃花春水那樣永遠(yuǎn)地活潑飛揚。再看同游茶山的人們?nèi)杠S歡聲，再聽那茶業(yè)公司制茶工房頂上播音器上傳來，一陣陣入耳的“客家山歌”、“采茶戲調(diào)”和歡快的“客家大鑼鼓”那“嗵咚 嗵咚 嗵咚咚、嘁咣、嘁咣、嘁嘁咣……”的音律，和著春風(fēng)吹拂的茶園茶樹的飄蕩的節(jié)拍，是那樣的合拍、和諧、吉祥。雖然茶園里采茶者和游者人頭涌動，喧鬧吵雜，卻讓人覺得如似渾然一體，自然天成。這音律、這節(jié)拍，這響聲，早已把我平靜的心房扯出了年少時的激情和渴望，就像是一雙天外伸來的無形巨手，從夜幕里扯出一道明媚的陽光，把我心田里珍藏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一一的凝聚，又一一的曝光。

我知道：九連山的客家人有此一說：“一重山，一叢人，條條道路有茶亭?！边^去的九連山區(qū)的客家人，普遍交通不便，人們多以肩挑步行為主，于是，設(shè)置在山路上的一座座茶亭就起著讓行路人好歇個腳、避個雨、吃碗茶，補充一下能量的作用。

可以說，一座茶亭，就是一位慈母。在赤日炎炎的路上，它為人遮蔭，在暴雨驟至的途中，它讓人避雨，供勞動者與異鄉(xiāng)客人歇息。當(dāng)人們在茶亭中喝夠了茶，抽足了煙，常?？倳欣险咧v故事，農(nóng)人話麻桑，婦人談家?！瓫鲲L(fēng)為人擦汗，山泉為給人彈琴，山景供人欣賞。于是，剛才還一身疲憊的過路人，一下就疲勞頓失，身心愉悅，歡快地上路前行了。在茶亭里，少不了有無償服務(wù)的義務(wù)燒茶阿伯、阿婆、或阿叔、阿嬸，雖兩鬢飛霜，卻神情氣爽，聲音清亮，只要一見過路的客人到來，總是笑容滿面地喊：“來啦!累了吧，喝碗茶!歇歇腳吧!”接著就會舀上一碗茶放在你的面前。至今我還記得70年代初，在縣聯(lián)中讀高中時的情景：從家里步行到學(xué)校有近20里崎嶇的山路。途中要爬“丫鋸缺”山;要走蜿蜒的山間小路，途中就有一座讓人歇息的老“茶亭”;第當(dāng)我們周末回家或上學(xué)時，都要經(jīng)過老茶亭，尤其星期天下午去學(xué)校，每個人去都要背上一星期的口糧(大米、番薯(片)菜干、青菜及油鹽等)。記得我們每次回家或去學(xué)校都要經(jīng)過途中的這座老茶亭，這既是我們中途歇息的地方，也是我們20多個同學(xué)不成文相約集中的地點，不管誰先到都要在這里等同學(xué)們聚集后再走。在茶亭里，有一位就有一位年過六旬的孤寡老伯，長年累月義務(wù)為過路的行人歇息提供茶水。我們每到這里，都要向老伯問聲好，喝上老伯煮好的一大碗山茶水，當(dāng)我們喝了老伯的九連山茶水后，既解渴除乏，又心清氣爽，這時喜歡樂器的我，總會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支自制竹笛，吹一段當(dāng)時的最流行的笛子獨奏曲“揚鞭催馬送糧忙”，或和其它同學(xué)一起來個笛子小合奏，既消磨了等待的時間，調(diào)節(jié)了氣氛，又消除了路途的疲乏。正是這座老茶亭默默地為我們求學(xué)，，悠然快樂地穿梭在逸向人生之路的前方……

一座茶亭就是一個路標(biāo)。在山村問路，村民們很可能就會告訴你往前走的山路走，在某亭處往左(右)拐，就是去某地的路。你若找到了茶亭，便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在荒山野嶺之間，山亭也可作為一段標(biāo)尺，徒步在遙遙無盡頭的路上，如果你知道前路有茶亭，心里就不會有對未知前方的疑惑和畏懼。

一座茶亭就是一座平臺。舊時人們出行都是靠雙腳走路，一路的艱辛可想而知，而在茶亭中短暫歇息能使路人忘記疲憊，放松后的愜意讓人們在茶亭中很容易交談，這種交談充滿著歡笑。在茶亭偶遇本就是一種緣分，路人是珍惜這種緣分的，所以在茶亭中相遇的人很容易成為朋友，或許這種朋友這輩子僅一次相見，卻難以相忘，如果有幸日后某處相遇了，那就是相當(dāng)熟知的老朋友了，可以毫無拘束地打個招呼道一聲平安。

一座茶亭就是一道風(fēng)景。每一段山路路，每一座茶亭，都是山里人永恒的記憶，難舍的鄉(xiāng)梓情結(jié)。茶亭既裝點了山鄉(xiāng)景色，也入遠(yuǎn)行人的美夢。正是這一座座茶亭，屹立在鄉(xiāng)村的裊裊炊煙里，突兀在荒山野嶺的多彩晚霞中，其雖然名不見經(jīng)傳，卻記錄著歲月的痕跡，彰顯著客家人以人為本、助人為樂積德行善的美麗心靈，盡管茶亭有的簡陋，并不華美，卻反映了客家人真誠的人性美和豐厚的文化底蘊。尤其是那茶亭所擁有的四季情趣，完美的配合了四時的山景而充滿了詩情畫意。不管哪個季節(jié)，只要你坐于茶亭之中，就能聆聽到“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涼風(fēng)冬聽雪”的風(fēng)韻，靜想有關(guān)人生的“春花秋月”，那是一件特別讓人幸福的事情。

一座茶亭也是一段難舍的情結(jié)。每一座亭都是山里人永恒的記憶，既是裝點了山鄉(xiāng)景致，也是遠(yuǎn)行游子的家園夢。無論是當(dāng)?shù)厝诉€是在外游子，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建設(shè)了一座座“敬宗亭、福星亭、安濟(jì)亭、甘飲亭、翼然亭、百壽亭、挹薰亭，聳翠亭、望鄉(xiāng)亭、思鄉(xiāng)亭，以造福鄉(xiāng)梓，了卻鄉(xiāng)情。我就曾見過一座座茶亭的柱子上各刻有各樣的對聯(lián)，如：“景入我懷我入景;神怡心曠心神怡?！薄拔覟槿巳巳藶槲?亭傳代代代傳人?！薄八畯?fù)山重山復(fù)水;時來運轉(zhuǎn)運來時?！薄扒迦袷彰髟?明月照石玉泉清?！薄皦糁行褧r醒中夢;非為是者是為非?！边@些茶亭對聯(lián)，無不蘊含著豐富的民間文化。

我也知道，從小村里的老茶人就跟我們這些小孩子說，九連山的綠茶以茶樹新梢為原料，經(jīng)殺青、揉捻、干燥等典型工藝過程而精制綠茶的。其干茶色澤和沖泡后的茶湯、葉底以綠色為主調(diào)，故名為綠茶。而九連山的綠茶特性，又較多地保留了鮮葉內(nèi)的天然物質(zhì)。其中茶多酚和咖啡堿保留著鮮葉的85%以上，葉綠素保留50%左右，從而形成了綠茶“綠葉清湯，滋味收斂性強”的特點。九連山綠茶屬不發(fā)酵茶，采制一般有春夏秋茶之分。春茶，又名頭春茶、清明茶。為清明至夏至節(jié)氣所采制成的茶。茶葉至嫩，品質(zhì)甚佳。夏茶，即在夏至節(jié)前后，所新發(fā)的茶葉采制成的茶。秋茶，即夏茶采后一個月所采制的茶。綠茶的制作法一般可分為四大類，即炒青綠茶、烘青綠茶、蒸青綠茶和曬青綠茶。綠茶的制作一般流程除采摘外，可簡單地分為殺青、揉捻和干燥三個步驟，其中關(guān)鍵在于初制的第一道工序，即殺青。鮮葉通過殺青，酶的活性鈍化，內(nèi)含的各種化學(xué)成分，基本上是在沒有酶影響的條件下，由熱力作用進(jìn)行物理化學(xué)變化，以達(dá)到綠茶的品質(zhì)特征。揉捻是綠茶塑造外形的一道工序。通過利用外力作用，使葉片揉破變輕，卷轉(zhuǎn)成條，團(tuán)搓成粒，體積縮小，且便于沖泡和儲存。同時部分茶汁擠溢附著在葉表面，對提高茶滋味濃度也有重要作用。干燥的目的，蒸發(fā)水分，并整理外形，充分發(fā)揮茶香的功能。

在我孩提的記憶里，九連山的綠茶就像九連山區(qū)的客家女性一樣，純樸誠實，賢惠孝順，吃苦耐勞，寧可犧牲自己的風(fēng)華正茂，干涸自己的青春年華，暗淡自己的豐挺光芒，也要為千家萬戶人們的向往，希望，默默地奉獻(xiàn)出全身的熱量和芳香。不是嗎!只要你沏上一杯九連山綠茶，端在鼻前稍聞片刻，再放進(jìn)口中，一股清清的綠茶香味直將在你的口腔里，舌尖上翻騰，爾后再直下喉嚨胸腔，頓時就會把人的睏思倦意退去，讓人覺得全身舒展自如，神清氣爽，就像那緊縮的茶葉，在清水中，云卷云舒;又似舒展的茶葉，在杯里悠悠旋轉(zhuǎn)，閑庭漫步——讓你目不暇接，回味無窮，可謂是獨享清福。這不禁讓人想起魯迅先生說過的“有好茶喝，會喝好茶，是一種清?！?。所以，九連山區(qū)的人們對綠茶是倍加珍惜，愛慕，善待之。特別是在沏茶、品茶中都是十分講究，注重沏茶要有“四最宜”、飲茶要有“三之境”：最宜茶家沐后無語采摘、竹簍中輕放浮擱;最宜汲深山清泉盛于沙壺，拾林間松枝燃于泥爐，壺置爐上，火燒水開，俟溫度適中后備沖茶之用;最宜形拙貌樸之泥砂壺泡茶、外赭內(nèi)青之泥瓷杯飲茶，既可醇其原味，復(fù)可賞其形色;最宜二、三素心野老、散淡閑人處江湖之遠(yuǎn)，棲泉石之間，琴舞松鼠，棋敲閑花。風(fēng)過竹響，云飄水流。無心有意間啜飲一口，言來語往中齒舌余香。一分苦澀，幾絲清涼。茶靈充滿，茶意本然。似有人生之況味，又似有宇宙之禪機。此乃飲茶之至境。至若紅塵之所謂茶道或街面施設(shè)之茶事，雖為俗中求雅、鬧中求靜之佳選，但一落規(guī)制、一涉人為，茶靈便如驚鹿般即刻遠(yuǎn)遁，茶境也失其天然而退得其次。即使器具再考究、程序再規(guī)范、環(huán)境再舒適，即使再張以“和、清、雅、寂”之虛目，也總有點表演、作秀、模擬感或別的什么味道。但能臻此境已屬不易，畢竟還是與茶有關(guān)的雅人雅事。姑可稱之為飲茶之雅境。當(dāng)外感都市喧囂、內(nèi)覺身心俱疲之時，不問獨處還是群聚，不論綠茗還它茶，不管泥壺還是瓷杯，就其所便，隨其所宜，沖上一壺，泡上一杯，倒也沁人心脾，提神解乏。雖未得茶靈之真體，但也可在恍惚間覓出其遠(yuǎn)去的蹤影和留下的余味。此乃飲茶之常境。

是啊，九連山的綠茶，自從在大地之母身上生長的那刻起，就已堅定執(zhí)著地認(rèn)定了自己一生的抱負(fù)、一生的歸宿、一生的情愛，一生的渴望，就是為了要相擁和親吻那璀璨天空的那一派蔚藍(lán)和星光;為了滋潤和惠澤那大地之母親如手足的那片沃土和人間;為了連結(jié)和擁抱一縷永恒情思的茶韻、茶香。正如有人所說的，茶是草木精華累世修煉而成。天地之清氣所養(yǎng)、山間之靈坡所育、雨前之甘露所滋。也如人們所看到的，在那碧綠的茶山之上，茶每天都在快樂地生長，每日都與陽光和空氣自由對話，與風(fēng)雨雷電游戲，與夕陽朝霞玩耍。尤其是在酷暑寒冬的季節(jié)，萬物一片寂靜，就是平常最愛冒尖的南國紅棉樹，喜歡炫耀的江南桃蕾柳芽，也無不都在酣睡中做著一個又一個的天真美夢。但九連山里的茶樹卻在寒霜徹骨的冬日，毫無瑟縮之意，一身凜然地傲立在深山地域中，頂寒風(fēng)冷雨，冒霜凍雪凜，默默地積為自己身體里的積蓄能量，為春天的到來呈上滋潤、厚實的嫩葉，為人們的品嘇獻(xiàn)出清韻茶香。春風(fēng)乍暖、清明前后，早已探出翠滴綠嫩的茶枝嫩葉，任由采茶姑娘的巧手摘去簍中，送到茶葉制作工房，經(jīng)萎凋，去除鮮葉中的青草氣，增加茶葉的柔韌度。揉捻，使茶葉結(jié)成一團(tuán)團(tuán)塊狀，直到茶葉細(xì)胞充分破碎，鮮葉逐漸變成古銅色，進(jìn)而將茶葉用手工反復(fù)搓揉成形，最終干燥成為成品茶?？芍^是歷經(jīng)火鍋上烘，熱浪里炒，布袋里揉，從綠嫩里卒死，在干枯后重生，以純樸誠摯的干枯一葉，成為千家萬戶的香茗;在壺里杯中變幻，在口中腔里留香，化作人世間的青春活力和厚重溫馨。這不是嗎?一棵不知名的茶樹上生長，看青山與綠水，取天地之精華，這是九連山茶的生命旅途中令人神往、為之撫掌的極致之美。尤其是在生命最為華美的時候，茶的嫩葉離開了生命之樹，經(jīng)歷了諸多磨難之后，茶葉沒有了昔日嬌嫩清純的模樣。然而，當(dāng)茶葉到了一個精致的玻璃杯中，與自然之水相遇，一個全新的她又誕生了。茶葉和清水的融合，與清水共舞，讓她散發(fā)出清新淡雅的氣息，那是一種夢想與現(xiàn)實結(jié)合的境地。正是這茶經(jīng)歷春夏秋冬，吸吮天地精華，從綠嫩里卒死，在干枯后重生，就是為了她這瞬間之美嗎?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美啊?這是一種為了瞬間的精彩而釋放全部生命的悲壯之美，這是為了瞬間與水的自由舞蹈而生發(fā)的相融之美，這是為了將一生凝聚的精華盡情展露的大氣之美啊!

是啊!九連山的綠茶雖然只是條索緊結(jié)，色澤棕紅、或金黃、或烏潤帶黛青，沒有華美絢爛的外表，沒有妖媚招搖的氣象，也沒有堂皇尊貴的冠冕。但它卻有純樸自然，率性本真，可恬淡，也可清靜;可絢爛，也可壯烈，最終回歸于平淡和寧靜之間。正是這一片片茶葉，在沖泡的水中翩翩起舞，如同一個個靈魂在水中遨游。當(dāng)人們在欣賞著茶的舞姿，傾聽著懷舊的音樂，過去的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人們的眼前。也正是這一片片綠葉的舞姿，在水中幻化著茶山的寧靜與澹泊和生命的沉重與輕盈。讓人慎密地思考，認(rèn)真地欣賞，仔細(xì)地品味。因為，茶之舞就宛如是人之舞，一個人在清水中盡情旋轉(zhuǎn)身姿與你悠然自在的對話。所以，人們都說茶是有生命的。正是有生命的茶，在很多時候，人們都被茶這長袖飄飄，氣若幽蘭的“茶仙女”那秀頎和從容的舞姿所陶醉。在物欲橫流的今天，有時候茶是非常寂寞的，寂寞地等待著能有一個相知的人來欣賞她，品味她。不是嗎!品茶，即品人生。悠悠品茶情，漫漫人生路，一抹艱難，幾多煩惱和疲憊，一并浸入杯中緩緩地消解和忘卻，心境超于平和，情感得以凈化，氣韻得到提升，讓人沉浸于物我兩忘的夢幻境界，這不也是對生命的一種參悟嗎?所以，人們說，一片茶葉，一片生命!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人的一生不也像那茶葉一樣，在生命的里程里，傾情綻放自己美麗的一生，最終沉淀一世精華，留芳百世香飄人間!

啊，九連山的綠茶，當(dāng)我再次喝下你那乳汁般的茶湯，就像周身熱血沸騰的心里那樣微妙的深沉醉意，就像母親釀的客家娘酒那樣舒筋活絡(luò)的心魂滌蕩。是啊，是你，九連山綠茶水沖刷了我多年心頭的泥沙淤積，透析了我心肺脈管的血液循環(huán)，讓我與你的心相印，脈相連。此時的我，雖然醉意還沒完全離去，但我已在醉意里把你的容貌、情景、意境、韻味一一清晰地讀懂，不再模糊不清，不再似懂非懂。在我心里的九連山綠茶，永遠(yuǎn)是一個樣，就像那慈祥母親那樣：純樸誠摯，聰惠孝順，吃苦耐勞，默默奉獻(xiàn)的偉大形象;遺世獨立，矢志不移，樂觀向上的傲人姿態(tài);不畏艱難困苦、尋覓美好明天的精神;謙恭內(nèi)斂，以德留香的高貴品德。

此時的我，沒有了更多的“留白”猜想，也沒有了夢間的幻想。而是清醒地伴著山風(fēng)云霏，聽著不遠(yuǎn)處的茶山傳來若隱若現(xiàn)的鳥嗚聲，隨著山風(fēng)的蜿蜒飄逸，延綿而去，悠然不絕，再次見證了九連山區(qū)的興衰，也見證了紅塵凡俗的喜怒哀樂。一切都如一幅云繞雨霏的水墨畫，唯有眼前一望無邊的九連山脈，還靜靜地聳立在大地之母的身旁，繼續(xù)向人們訴說著那些九連山古老而又神奇的故事，還有那溫柔多情的九連山風(fēng)和瀟灑飄逸的云靄，也不知能否留住那些隨之遠(yuǎn)逝的風(fēng)聲，還能否破解屬于九連山區(qū)人們的所有心事的幾分神奇，幾分意境，幾分真情?！扒嗌揭琅f在，幾度夕陽紅”，大自然的歲月始終是匆匆在歷史間流逝，但歲月能留下什么，又帶走什么，無疑還是那九連山下的客家人，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創(chuàng)造出了優(yōu)秀而燦爛的客家文化和“要金山、銀山，更要綠水青山”的許多可歌可泣的神奇故事讓人傳頌至今。

是啊!樹生高山頭，茶香入夢游。當(dāng)人們與青山綠水這些大自然偉物相接觸時，人們的心總會自覺不自覺地與其相連相印，為之感動，為之振撼。但我在想，如果能在感動、振撼之余，人人都能自覺不自覺地循著大自然偉物的神奇牽引、踏著大自然偉物的高貴步履、抖著大自然偉物的文明精神，在廣闊無垠的生命河道里，奔涌不息，靜靜的流淌，豪邁的逸向遠(yuǎn)方，這應(yīng)是最美的……

(摘自2015年第1期《吃茶去》雜志;作者：賴運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