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陸羽寫的

蔡襄以書法家文學(xué)茶人聞名于世，其自撰的頭銜有26個字：“朝奉郎起居舍人知制誥權(quán)同判吏部流內(nèi)銓上騎都尉賜紫金袋”。為官20余年，先后任西京留守推官、館閣?？?，繼以秘書丞、集賢校理知諫院兼修起居注與三司使，在漳州、泉州、福州、開封、杭州等多地任職。

蔡襄清官之名著稱，政績顯著，口碑流傳至今，后人也極為認(rèn)可他在科學(xué)文化方面作出的重要貢獻(xiàn)。蔡襄所撰《荔枝譜》是世界最早介紹荔枝專著，所創(chuàng)制的“小團(tuán)茶”影響深遠(yuǎn)，《茶錄》被譽(yù)為是陸羽《茶經(jīng)》后又一重要的茶學(xué)著作?！端问贰分胁滔鍌饔洸糠郑运牧x舉作為開篇。

年輕時候的蔡襄，看不慣忠臣被貶，奸臣當(dāng)?shù)?，怒作詩篇《四賢一不肖》，討伐不肖之徒，力贊忠義之人?！端馁t一不肖》分別謳歌范仲淹、尹洙、余靖、歐陽修等四人，怒斥高若訥為不肖之徒。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1022年，年僅12歲的宋仁宗繼位，太后垂政，朝政大權(quán)都掌握在宰輔呂夷簡之手，吏部員外郎的范仲淹上《百官圖》，諷刺宰輔呂夷簡任人唯親，弄權(quán)謀私。呂夷簡看到圖后很不高興，但一直隱忍不發(fā)。直到1036年，遼國蠢蠢欲動，時任開封府尹的范仲淹提議遷都洛陽，呂夷簡乘機(jī)發(fā)難，在仁宗的支持下，范仲淹被扣上離間君臣關(guān)系、結(jié)成朋黨的罪名，之后被貶黜到饒州。

集賢院校理余靖出面為范仲淹辯護(hù)施救，被貶。

館閣?？币ㄉ蠒f，自己與范仲淹是師友關(guān)系，也是朋黨，理應(yīng)與范仲淹同貶，故被貶。

歐陽修是怎么卷進(jìn)來呢?他是看不慣。當(dāng)時有一位諫官叫高若訥，頗有才名，在范仲淹被貶后落井下石，引發(fā)了歐陽修的不滿，遂寫下《與高司諫書》，痛罵高若訥的趨炎附勢，之后被貶。

歐陽修與蔡襄是天圣八年(1030)年同科進(jìn)士，本來是榜首的歐陽修，因為某些要員看不慣其氣盛，丟了榜首的位置，最后只得了十四名，蔡襄是第十名。

范仲淹、歐陽修等人被貶，餞行大宴連吃了好多天，蔡襄多日都在其中。在某天晚宴上，蔡襄吟唱出這首詩，士子高歌此詩，大家議論紛紛，場面壯觀。多少年后，歐陽修在《于役志》里回憶道：“君謨作詩，道滋打拍，穆之彈琴。壯哉!何其樂也”，歐陽修身邊，都是風(fēng)雅之輩，“公期烹茶，道滋鼓琴，余與君貺奕。已而，君謨來。景純、穆之、武平、源叔、仲輝、損之、壽昌、天休、道卿，皆來會飲。”那個時候，薛仲孺烹茶、蔡襄作詩，孫道滋彈琴，歐陽修與王拱辰等人下棋，好不快樂。

蔡襄這首《四賢一不肖》詩，立場鮮明地把賢人與小人一并擺上臺面，說出士子心中的憤懣，迅速在京城被爭相傳送抄寫，一時洛陽紙貴，當(dāng)時契丹使者剛好到開封，買了此詩返歸，在幽州旅館張貼，蔡襄因此名震天下。

1037年，呂夷簡失勢。蔡襄到洛陽接任歐陽修的留守推官。在洛陽，他與張士遜切磋文法，厘清了文與道的關(guān)系，蔡襄領(lǐng)悟到，寫文章不是為了官職速進(jìn)，為官者，要看文牘理政務(wù)察民情。蔡襄與宋綬切磋書法，奠定了自己的風(fēng)格，并因宋綬的推崇，而獲得士人賞識。

這里也要插一句，1040年，推薦范仲淹以龍圖閣直學(xué)士擔(dān)任陜西經(jīng)略安撫副使，也是還相于朝的呂夷簡。宋人動人之處就在這些地方，你我可能政見不合，但依舊相互欣賞。王安石與蘇軾等人交往亦是如此。

1041年，宋仁宗任命王素、余靖、歐陽修、蔡襄為諫官，史稱“四諫”。1043年，皇帝獨(dú)立設(shè)諫院，與御史臺合稱“臺諫”，諫官稱為司諫、正言。蔡襄擔(dān)任的就是右正言。諫官的職責(zé)是：一是向皇帝提出批評與建議，對朝廷的決策進(jìn)行評議;二是對各部門官員諫議得失，特別是對宰相為主要的監(jiān)察對象。諫官選拔很嚴(yán)格，人品關(guān)文化關(guān)要過，還必須由臣僚推薦，最后由皇帝親自選定。宋代諫官與唐代不同，唐代諫官是由宰相來定人選，而宋代恰恰是為了限制相權(quán)，才由皇帝來定人選。

蔡襄擔(dān)任諫官后，為進(jìn)諫之路開放而歡喜，同時也擔(dān)心正人君子難以長久立于朝廷，他向皇帝進(jìn)言說：“擔(dān)任諫官不難，聽取進(jìn)諫卻是難事;聽取進(jìn)諫不難，采納諫言、按諫言辦事卻是難事?！彼稳首谠谖黄陂g，是諫官的黃金時代，他們充當(dāng)天子耳目，糾正大臣過錯。有一位寬仁的皇帝，愛提意見的臣子才得以展現(xiàn)自己的才華。

1047年，36歲的蔡襄出任福建路轉(zhuǎn)運(yùn)使。宋代的轉(zhuǎn)運(yùn)使為漕司，掌管一路的財政收入，還監(jiān)管邊防、刑獄以及考察地方官吏。蔡襄在建甌考察，深入到北苑貢茶生產(chǎn)地了解茶的制作，寫有《北苑十詠》。當(dāng)時的官焙有32個，但能成貢餅的很少。蔡襄一改過去進(jìn)貢大餅的傳統(tǒng)，把八餅一斤的茶改為二十餅一斤，把大團(tuán)化為小團(tuán)，選材上革新過去老嫩不分、新舊不分，只用細(xì)嫩茶芽做成精致小團(tuán)。為了讓小團(tuán)更具有觀賞性，蔡襄研制了很多壓茶模具，有龍鳳圖案，有花草圖案，茶餅形狀除了圓形外，還有橢圓形、四方形、菱形，外形藝術(shù)化的嘗試，不僅讓小團(tuán)茶獲得皇帝的青睞，也獲得高級官員的贊賞，歐陽修講，自己奮斗了20年，才獲賜一枚小餅，遇到貴人才請出來賞玩，喝?那是不可能的。

1051年，蔡襄回京復(fù)任諫官右言正，兼判任三司鹽鐵勾院。鹽鐵茶都是國家專賣，是國家稅收的主要來源。在京期間，蔡襄與愛茶的宋仁宗有機(jī)會在一起喝茶，切磋斗茶技巧。皇帝也會經(jīng)常問北苑茶的情況，茶圣陸羽寫的《茶經(jīng)》，根本就沒有談到福建建安茶。建安茶是在唐末才逐漸有名，到了五代才成為貢茶。丁謂在任福建路轉(zhuǎn)運(yùn)使的時候，創(chuàng)造出大餅茶，已經(jīng)譽(yù)滿京華。丁謂又編撰了三卷本的《北苑茶錄》，供君臣賞讀。

蔡襄創(chuàng)制了小龍團(tuán)，對茶的見解也非常獨(dú)到，1052年，蔡襄向皇帝進(jìn)獻(xiàn)了自己深入研究的飲茶心法《茶錄》。

皇帝愛蔡襄的茶，也愛他的書法。

1052年，蔡襄受命摹寫真宗皇帝的《奉神述》。

這一年，皇宮重修失火被毀的奉神殿，皇帝親自來寫碑額，內(nèi)文由蔡襄來寫。

蔡襄字君謨，是宋仁宗所賜。襄有輔佐之意，謨是謀略的意思，君謨自然就是為君謀略。蔡襄為了答謝皇帝對自己的恩寵，寫了感謝信《謝賜御書詩表》，現(xiàn)仍存于世。

《宋史》里說，蔡襄書法為當(dāng)時第一，蘇軾也說蔡襄書法本朝第一，宋仁宗尤其愛蔡襄的書法。宋仁宗經(jīng)常以各種理由向蔡襄索要書法，你別以為皇帝問臣子要就每次都能要到，宋仁宗還真被蔡襄拒絕過一次。1054年，宋仁宗寵愛的張貴妃身亡，皇帝想以“皇后”身份追冊，要立碑的《溫成皇后碑》求字于蔡襄，蔡襄以不是分內(nèi)事拒絕了。

歐陽修說，蔡襄這個人，非常珍惜自己的筆墨，也因為如此，才更顯得珍貴。歐陽修本人也非常喜歡蔡襄的字。蔡襄在給歐陽修寫的一封信里說自己拒絕皇帝原因：“從前得以侍奉陛下，經(jīng)常有圣旨，命令我寫御撰碑文、宮寺題榜，甚至有功勞和仁德的大家族，也請求朝廷下令讓我寫字。我感到近來書寫碑志，就會有財物的收益;若奉朝廷之命寫，就有專門機(jī)關(guān)保存，那是待詔的職責(zé)。”

歷史上皇后有名號，有哀冊，但從來沒有皇后葬禮有過墓志銘的。蔡襄雖然拒絕為皇后寫碑文，但還是寫了挽詞《溫成皇后挽詞二首》，算上對皇帝有了交代。

蔡襄也留有很多軼事。

蔡襄是個大胡子，人稱美髯翁。有一天宋仁宗問蔡襄：“你的胡須非常漂亮，晚上睡覺時把它蓋在被子之下，還是把它放在外面呢?”蔡襄一時語塞，他無法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蔡襄回到家后，晚上睡覺時，想著仁宗的話，先是把胡須放在被子外面，覺得不對。又把胡子放在里面，還是不對，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

蔡襄在福建路任轉(zhuǎn)運(yùn)使時，修建了中國第一座海港大石橋萬安橋，橫跨泉州灣。在江底沿著橋梁中線拋置了大量的大石塊，形成一條橫跨江底的矮石堤，以此作為橋墩的基址。然后用一排橫、一排直的條石砌筑橋墩，再種海蠣以固橋基，以減緩江流速度，使不致動搖橋墩兩側(cè)基礎(chǔ)。橋成之后，蔡襄手書《萬安橋記》并刻石立碑，“渡實去海，去舟而徒，易危而安，民莫不利”。

蔡襄還組織人馬，從福州始沿途栽植樹至泉州、漳州，計長700里。它既可防止水土流失，又可遮掩道路，使過往客商在炎日酷暑之時，免受驕陽暴曬之苦。當(dāng)?shù)孛裰{唱道：“夾道松，夾道松，問誰栽之我蔡公，行人六月不知暑，千古萬古搖清風(fēng)?！辈滔迥贻p時候作有《青松頌》：“誰種青松在塔西，塔高松矮不相齊。時人莫道青松小，他日松高塔又低?！?/p>

福建建安能仁寺的和尚送給蔡襄四餅茶，名叫“石巖白”，是寺里巖石縫里生長出來，非常珍貴，一年才能做成八餅。過了一年多后，蔡襄回到京師開封，去拜訪朋友王禹玉。王禹玉用上好的茶招待他，他端著碗還沒有喝，只用鼻子聞了聞，就說：“這茶極像能仁寺的石巖白，你是怎么得到的?”主人不大相信，就去找茶帖來查驗，一看，果然是“石巖白”，于是對蔡襄鑒茶本領(lǐng)大加佩服。

蔡襄因為寫《茶錄》，天下人皆以斗茶能贏他為榮。他在杭州當(dāng)差期間，當(dāng)?shù)赜泄偌司鸵驗槎凡鑴龠^蔡襄而爆得大名，后又獲得蘇軾等人賞識而獲得脫籍。

范仲淹詩作《斗茶歌》里有一句為“黃金碾畔綠塵飛，碧玉甌中翠濤起”，蔡襄覺得形容得不妥，因為在宋人看來，最好的茶，顏色是白的，翠綠是下等茶。所以他建議把“綠塵飛”改為“玉塵飛”，把“翠濤起”改為“素濤起”?！端膸烊珪肥珍浄吨傺痛嗽姇r，已經(jīng)按照蔡襄的意見修改了。

現(xiàn)在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的《思詠帖》，是1051年蔡襄寫給馮京的信，還順帶送了茶與茶具。這位馮京，就是錯把馮京當(dāng)馬涼的主角，也是宋代最后一位連中解元、會元、狀元的三元及第。信里說，“襄得足下書，極思詠之懷。在杭留兩月，今方得出關(guān)，歷賞劇醉，不可勝計，亦一春之盛事也。知官下與郡侯情意相通，此固可樂。唐侯言：王白今歲為游閏所勝，大可怪也。初夏時景清和，愿君侯自壽為佳。襄頓首。通理當(dāng)世足下。大餅極珍物，青甌微粗。臨行匆匆致意，不周悉?！?/p>

“王白”、“游閏”是建安茶名。建安王家的白茶聞名天下，只有一株，一年可以做五到七餅茶，如五銖錢大小(相當(dāng)于今天5分錢硬幣大小)。最高峰的時候，傲視群山，一餅茶值錢一千，不是親友故人，是不可能喝到?！坝伍c”是游家閏的縮寫，是建安名茶。大餅是龍團(tuán)大餅，青甌是龍泉青瓷。

王家白茶過于名大，遭人妒忌，被用計致枯，1065年，王家白茶樹再次發(fā)出新枝，造得一餅茶，主人王大詔帶到京城找蔡襄品茗，蔡襄銘感，作《茶記》。

今天普洱茶著名村寨老班章、冰島，每年拍賣茶王樹大單株，動輒就是幾十萬起，大有宋人玩茶之風(fēng)。而老班章茶王樹自2020年來開始枯萎，如今幾近死亡，故事亦同王家白茶樹。

有一次蘇舜元和蔡襄斗茶，蔡襄泡的茶不但好，而且用有名的惠山泉點(diǎn)茶。蘇舜元泡的茶呢，稍差點(diǎn)，他用竹瀝水點(diǎn)茶，最后逆襲取勝，斗敗了蔡襄。蔡襄的《茶錄》里沒有寫水，是蔡襄不知水之厲害處。惠山泉是宋代文人的最愛，蔡襄為歐陽修《集古錄自序》潤筆，歐陽修回報大小龍茶，還有惠山泉。蔡襄有詩作《即惠山煮茶》：

此泉何以珍，適與真茶遇。

在物兩稱絕，于予獨(dú)得趣。

鮮香箸下云，甘滑杯中露。

當(dāng)能變俗骨，豈特湔(jiān)塵慮。

晝靜清風(fēng)生，飄蕭入庭樹。

中含古人意，來者庶冥悟。

蔡襄與師友之間?；ベ洸枞~。蔡襄把家鄉(xiāng)福建的茶，送給退休的宰輔杜衍。《和杜相公謝寄茶》：破春龍焙走新茶，盡是西溪近社芽。才拆緘封思退傳，為留甘旨減藏家。鮮明香色凝云液，清徹神情敵露華。卻笑虛名陸鴻漸，曾無賢相作詩夸。杜衍唯一存世墨跡就記載了蔡襄送他新茶與荔枝后，他回贈蜀紙四軸，《珍果帖》里寫道：“新茗有四銙者至奇，近年不曾有”;又說荔枝因路遠(yuǎn)遭雨“已多損壞”，頗為惋惜。杜衍為北宋名相，歐陽修的老師。梅堯臣有《依韻和杜相公謝蔡君謨寄茶》：“天子歲嘗龍焙茶，茶官催摘雨前牙。團(tuán)香已入中都府，斗品爭傳太傅家。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華。吳中內(nèi)史才多少，從此莼羹不足夸?！?/p>

蔡襄贈茶給孫甫，《和詩送茶寄孫之翰》寫道：北苑靈芽天下精，要須寒過入春生。故人偏愛云腴白，佳句遙傳玉律清。衰病萬緣皆絕慮，甘香一味未忘情。封題原是山家寶，盡日虛堂試品程。梅堯臣在《得福州蔡君謨密學(xué)書并茶》里說，“茶開片銙碾葉白，亭午一啜驅(qū)昏慵?！庇幸淮?，好久沒有收到蔡襄寄來的茶，梅堯臣還專門寫信給歐陽修詢問此時。

1066年，蔡襄在杭州任上，游園泛舟會友訪名勝，烹茶煮泉寫字有佳作，這是他去世前的一年，也是他一生時光中難得的美好時光。

這一年，蔡襄55歲生日，母親92歲高齡，便在家舉行壽宴，葛公綽寄來惠山泉?；萆饺置琵埲滔宕鹬x詩寫道：“多謝山人遠(yuǎn)祝延，壽杯仍是九龍泉。余生事事無心緒，直向清涼度歲年。”惠山泉從無錫到杭州，距離到開封近了不少，但仍然要消除雜味。他們用的法子是，在細(xì)沙上淋，還有一個專門的名號，“折洗惠山泉”。

寒食節(jié)前夕，程師孟給蔡襄寄來了好茶，錢公輔送來庶子泉，好茶遇上好水，就差好友在場共飲。杭州人喜歡在寒食清明出游，早出晚歸，熱鬧好玩，蔡襄于是邀約在蘇州的程師孟來西湖邊走走。(《蔡襄年譜簡編》)

端午時節(jié)，范仲淹的從事章岷給蔡襄寄來紹興珍茗臥龍茶，蔡襄評價說，這茶的品質(zhì)還在另一個紹興名茶日鑄之上，昔年的日鑄茶品質(zhì)很高，現(xiàn)在卻一代不如一代。江西雙井茶，歐陽修有詩贊之，蔡襄也在《致程修撰帖》里說，雙井茶色香味皆精好，是為茗芽之冠，不是日注茶與寶云茶可以相提并論的。

1066年10月，蔡襄母親辭世，蔡襄護(hù)母柩回莆田老家。

1067年6月，蔡襄次子辭世。8月，蔡襄病逝。

蔡襄除有《茶錄》外，還有《北苑十詠》等等詩作?；实蹛鄄滔鍟ǎ矏鄄滔遄龅牟?，而蔡襄的茶與書法，也因為皇帝的推廣，而在士大夫之間流行。

本文摘自《宋茶：風(fēng)雅與腔調(diào)》

來源：茶業(yè)復(fù)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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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茶的發(fā)展推動了名泉名水的研究,陸羽是論泉評水的先行者。他在《茶經(jīng)》中提出:“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乳泉石池漫流者上?！?/p>

在陸羽的帶動下,張又新寫了《煮茶水記》,敘述了刑部侍郎劉伯謅提出的“七泉”和陸羽向湖州刺史李季卿講的“二十泉”,并介紹了陸羽辨水的故事。

說劉伯謅的排次是:揚(yáng)子江南零水第一,無錫惠山泉第二,蘇州虎丘寺泉第三......陸羽的排次是:廬山康王谷水簾水第一,無錫惠山泉第二,蘄州蘭溪水第三……張又新成為我國古泉水文化的鼻祖之一。

到宋代,歐陽修寫了《大明水記》,對張又新的《煮茶水記》中劉伯謅的七泉”和陸羽的“二十泉”提出了不同看法，說陸羽論水的“二十泉”與他《茶經(jīng)》中的觀點(diǎn)相悖,是張又新弄錯了。

但宋代葉清臣《述煮茶小品》卻同意張又新的觀點(diǎn)，宋徽宗趙佶在《大觀茶論》中提出:“水以清輕甘潔為美,輕甘乃水之自然,獨(dú)為難得?！钡?dāng)取山泉之清潔者”,是陸羽用水的觀點(diǎn)。

到明代,田藝蘅《煮茶小品》對源泉、石清寒、甘香等泉水的質(zhì)量作了較詳細(xì)的論贊同陸羽論水的觀點(diǎn)。

徐獻(xiàn)忠《水品》記述目的宜茶用水。張源在《茶錄》中說:“茶者之神,水者茶之母,非真水莫顯其神,非精茶窺其體?！?/p>

張大復(fù)《梅花草堂筆談·試茶》中“茶性必發(fā)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边@些記載說明泡茶用水的重要性。

到了清代,乾隆更是重視泡茶用水。他在《玉泉山天下第一泉記》中說:“水之德在于養(yǎng)其味貴甘,其質(zhì)貴輕,然三者正相資。質(zhì)輕味必甘,飲之(而蠲)疴益壽。故辨水者恒于質(zhì)之輕重,分泉之高下焉。”

所以他特制一個銀斗,量泉水之好壞。玉泉山的泉水只有一兩重,被評為“天下第一泉”。

我主編的《中國茶文化叢書》中《名泉名水泡好茶》(作者詹羅九)記錄了800多處全國的名泉名水,它是目前寫泉最多的茶書。

我國的泉水文化同茶文化共同發(fā)展,歷代都出現(xiàn)不少詠泉煮茶的詩?，F(xiàn)摘錄如下以供欣賞。

1.唐代

釋靈一:“野泉煙火白云間,坐飲香茶愛此

張又新:“消渴茂陵客,甘涼廬阜泉。”

白居易:“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塵?！?/p>

崔玨:“銀瓶貯泉水一掬,松雨聲來乳花熟?！?/p>

皮日休:“丞相長思煮泉時,郡侯催發(fā)只憂遲。”

2.宋代

王禹偁:“唯余半夜泉中月,留得先生一片心。吟入惠山山下寺,古泉閑挹味何嘉?！?/p>

梅堯臣:“吳楚千萬山,山泉莫知數(shù)?！?/p>

蘇軾:“獨(dú)攜天上小團(tuán)月,來試人間第二泉?！?/p>

楊萬里:“先生吃茶不吃肉,先生飲茶不飲酒?；萑烀懽尤?泉與陸子名俱傳。”

章甫:“惠山甘泉苦不冷,日鑄茶香才是真?！?/p>

蔡襄:“此泉何以珍,適與真茶迂?！?/p>

陸游:“巴東峽里最初峽,天下泉中第四泉?！?/p>

董嗣果:“嗤人難負(fù)平時口,跑地能開一掬泉?！?/p>

郭祥正:“幽泉出白沙,流傍野僧家?！?/p>

張?zhí)N:“降香天竺去,瀹茗冷泉來?！?/p>

釋文珦:“慮溷仙草性,崖間取靈泉?！?/p>

張雨:“水品古來差第一,天下不易第二泉。”

楊載:“此泉甘冽冠吳中,舉世成稱煮茗功?！?/p>

馬鈺:“兔毫盞熱鋪金蕊,蟹眼湯煎瀉玉泉?！?/p>

3.明代

高啟:“清泉生石脈,冷逼煮茶亭?！?/p>

文征明:“一樽不負(fù)探香興,更試三泉覆茗杯?！?/p>

徐禎卯;“惠山秋凈水泠泠,煎具隨身攜小瓶?！?/p>

文嘉:“江水山泉偶并嘗,新茶初試得清忙?！?/p>

譚之春:“披榛求山泉,寂寂入遠(yuǎn)鏡。山泉出山濁,不如在山井。”

陳繼儒:“陸羽竹爐寒,清泉?dú)馊籼m。”

4.清代

錢謙益:“剩將詩筆評泉品,何以匡山與惠山?！?/p>

施潤章:“今朝烹綠雪,山客餉清泉?！?/p>

汪琬:“松間涌古泉,上下百尺綆。值此槐火新,客來斗奇茗?！?/p>

查慎行:“我攜陽羨茶,來試第二泉?！?/p>

徐九:“山路馥幽花,探泉入溪谷?！?/p>

今天的泉水文化已由自然山泉水發(fā)展到人造礦泉水、純凈水、小分子水等各種泡茶用水。

少了些泉詩,多了些科學(xué)。泉水下陷,大地污染,自然山泉難覓。學(xué)古人,山野泉邊,煮茶休閑,難!

(文章取材于于觀亭先生所著《觀亭茶道》)

來源：茶館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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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出生于唐開元二十一年（733年），今湖北天門市人。唐代陸羽完成了三卷本的《茶經(jīng)》，這是世界上最早的茶學(xué)專著。陸羽被后人尊為“茶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