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秋季茶博會依舊熱鬧非凡。沒錯,誰都知道它有“佛祖罩著”,延參法師依舊在展會門口給大家分發(fā)著他的作品,與大家留影時操著濃重的山東口音說:把蘭花打開……
作為國內茶博會的風向標,我每年必到,并每次細細的嗅著茶圈一年以來的“新氣象”。
與被我譽為“茶博會中的春晚”的深圳茶博會不同,廈門茶博會的茶葉展位要少很多,而茶器、茶空間、茶周邊卻是這里的重頭戲。
年年看茶,已無茶可看,茶葉展區(qū)依舊是中茶、大益、雨林等云南普洱茶系領銜眾多云南普洱幫,以及福建本土的白茶全家福扎堆(順便捎上云南白茶)。就算閩北的巖茶也只算是客串罷了,其他臨近省份如廣東潮汕烏龍、江門陳皮群眾演員較多,再其他一些省份的茶企、加上逢茶博會必到的“年份老茶”代表們基本是來領盒飯的。
這也難怪,那些茶年年不過如此的味道,最多換個包裝風格,再怎么樣也化不出一朵花來。且在經濟下行的大環(huán)境下以及受今年的疫情影響,整個茶行業(yè)很難有較大的起色。
而茶器、茶空間以及茶周邊展區(qū),卻可以發(fā)現諸多亮點。
1、茶器(具)創(chuàng)新快。各種款式、造型、做工越來越新穎、越來越精致、越來越有個性化。器乃茶之父,茶葉是快消耗品、但茶器是耐消耗品。話雖如此說,但人們總是有喜新厭舊的消費心理存在,汽車都是如此,不必說是小小的茶器了。各種茶喝厭了就玩茶器,買茶器好比喝茶一樣,進階也會越來越高,很多時候茶器的檔次也成了茶人們的面子和形象。
所以,未來兩年可能會有一次大的換器潮。
2、茶葉包裝瘦身了。以往臃腫的包裝已經看不到了,前兩年還熱火流行的小罐茶包裝現在看來是多么的LOW。亞克力加大漆等高端元素開始流行,即輕巧又高貴;鐵罐依舊是鐵罐,但是無論從形狀到色彩還是蓋子的鎖扣方式都已耳目一新,一改以前的“老土”印象,清新靚麗的符號非常討好當下年輕群體的審美觀。
好馬配好鞍,好茶靠好罐,未來兩年的茶葉包裝估計將會經歷一場跨時代的變革。
3、茶空間變得越來越重要。5年前看到茶空間時感覺這只是一種裝逼行為藝術;3年前看到茶空間開始有些親切感;現在看到茶空間會感覺喝茶一定要到這樣的場所才行。
這也是本文的重點,關于茶行業(yè)場景消費的重要性以及茶空間的可操作性探討。
10年以前我們出去聚餐,只要是個飯店,只要菜燒的還行,我們并不在乎餐館的環(huán)境,桌上的油污、地上的紙屑、空中的蒼蠅,我們都無所謂,因為那時整體大環(huán)境都差不多。
現在我們出去吃個飯,首先要選環(huán)境好不好,那些臟亂差的“蒼蠅館子”(小飯店)哪怕菜燒的再好吃我們也不愿意進。這就是10余年間人們消費觀和生活觀的改變,餐飲行業(yè)如此,茶行業(yè)也是如此,而且未來會越來越甚。
如果讓你坐在環(huán)境清靜優(yōu)雅、空氣清新怡人的地方喝一杯10塊的茶,你會覺得這杯茶挺不錯;
而讓你坐在環(huán)境混亂吵雜、空氣中飄著工業(yè)排放和污水臭味的地方喝一杯100塊的茶,你可能連喝茶的心情都沒了。
茶早已不再是一個滿足生理之需的飲品,更是一個能夠融合各種文化、各個人群的載體。人的一輩子基本生活在各種建筑的空間里,親近大自然已經成為了許多人奢侈的事情,加上城鎮(zhèn)化進程的加快,和生存壓力加劇讓這樣的社會現狀越發(fā)嚴重,一到長假到處都堵,人們無非是想找一個能讓自己放松的地方罷了。
而茶空間,就是讓忙碌的人們有一個放松的港灣?;蚬艠闼匮诺耐ピ?,或車水馬龍不關我事的窗外,或香煙裊裊、古琴悠悠的斗室;或一人,或三五知己,能夠暫且安放自己靈魂的空間。
喝茶,是焦躁忙碌的現代人內心里崇拜純凈自然常用的托詞。喝茶讓各色的人們能夠相聚于此,享受一杯茶的恬靜。
這就是茶空間的最大功能,一杯好茶固然重要,一個好的喝茶場景更加重要。
建一個茶空間簡單,要經營好一個茶空間卻需要本事。
茶空間不是一個讓人裝逼的空殼,更需要多元素的豐滿。
經營茶空間不光要有茶人的情懷,更需要有商人的頭腦。
茶空間的單位支出是固定的,只有如何多元化創(chuàng)收才能體現出它的商業(yè)優(yōu)勢。
關于茶空間的經營問題,我們以后再專文分析。
在陸羽《茶經》之前,有關茶的記載多是只言片語,記載茶功茶效的更少,綜合各種文獻,僅有《本草經》、《神農食經》(原書已散佚)、《桐君錄》、晉張華《博物志》、陶弘景《雜錄》、三國華佗《食論》、唐蘇敬《新修本草》(又稱《唐本草》)、孟詵《食療本草》、陳藏器《本草拾遺》等數種,唐代寧波籍大醫(yī)學家陳藏器編撰的《本草拾遺》,是其中重要的一種。
承先啟后稱巨著
陳藏器(681[一作687]-757),唐代四明(今浙江鄞州區(qū))人。醫(yī)學家、藥物學家、方劑學家。開元中(713-741)為京兆府三原(今陜西省咸陽市三原縣)縣尉,縣尉系縣令以下分管治安的官員。平時愛好醫(yī)道,專心攻研藥學,喜讀《本草》一類書籍。他認為成書于漢代的《神農本草經》,雖有陶弘景《本草經集注》、蘇敬《新修本草》、孟詵《食療本草》等名家的集注補釋,尤其是由蘇敬主編,在唐高宗顯慶四年(659),由朝廷頒布的第一部官方藥典《新修本草》,載藥844種,但遺存尚多。而且在《新修本草》成書之后的70多年,民間又涌現出大批單方、驗方。于是,他廣集諸家方書及當時所用新藥,以寒溫性味華實禽獸為類,在開元二十七年(739),撰成《序例》一卷、《拾遺》六卷,《解紛》三卷,總名《本草拾遺》?!缎滦薇静荨沸略鏊幬?14種,《本草拾遺》比《新修本草》新增藥物多6倍。此書將中藥的藥物性能歸納為10類:宣、通、補、瀉、輕、重、滑、澀、燥、濕,言其“宣可去壅”、“通可去滯”、“補可去弱”、“泄可去閉”、“輕可去實”、“重可去怯”、“滑可去著”、“澀可去脫”、“燥可去濕”、“濕可去枯”,后世發(fā)展成“十劑”方劑分類法,至今仍為中醫(yī)界應用。又載“罌粟”可入藥。該書對祖國醫(yī)藥學有承先啟后的重要意義。
由于時代局限,該書亦有荒誕之處,如所記以人肉療羸疾,助長了后世愚孝風俗割肉療親的惡例,雖然他非始作俑者,而影響極壞。后人因此譏誚其搜羅怪僻,受到歷代醫(yī)家的批評,從而也影響到對《本草拾遺》的評價。
但瑕不掩瑜,明代大醫(yī)家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對陳藏器和《本草拾遺》作了高度評價:
其所著述,博極群書,精核物類,訂繩謬誤,搜羅幽隱,自本草以來,一人而已!膚谫(淺薄之意)之士,不察其詳核,惟誚其僻怪,宋人亦多刪削。豈知天地品物無窮,古今隱顯亦異,用舍有時,名稱或變,屆可以一隅之見,而遽譏多聞哉!如辟虺雷、海馬、胡豆之類,皆隱于昔,而用于今。仰天皮、燈花、敗扇之類,皆萬家所用者。若非此書收載,何從稽考?此本草之書,所以不厭詳悉也。
美國加利福利亞大學教授愛德華·謝弗,在他的漢學名著《唐代的外來文明》一書中,稱贊陳藏器是“八世紀偉大的藥物學家”,并將他與“相對保守一些的藥物學者”相比較,認為“陳藏器詳細而又審慎地記錄了唐代物質文化的許多方面的內容,這些記載雖然與醫(yī)藥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卻有很高的價值?!?/p>
2003年,安徽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了由中醫(yī)史學專家,本草文獻學專家和本草文獻整理研究奠基者尚志鈞輯釋的《〈本草拾遺〉輯釋》,這本46萬字的力作,對《本草拾遺》作了全面解讀、注釋。據尚志鈞研究,《本草拾遺》引用的文獻達127種,可見陳藏器的采集之廣和研究之深。
首次記載茶瘦身
《本草拾遺》原書散佚,今本根據宋元豐五年(1082)唐慎微編撰的《經史證類備急本草》、《醫(yī)心方》等書收錄,才得以傳世。
該書有關茶的文字,有如是記述:
茗、苦茶:寒,破熱氣,除瘴氣,利大小腸,食宜熱,冷即聚痰。茶是茗嫩葉,搗成餅,并得火良。久食令人瘦,去人脂,使不睡。
早期記載茶效茶功的,大多只有一兩句話,著名的如被陸羽引入《茶經》、已經散佚的《神農食經》的記載:
茶茗久服,令人悅志有力。
陶弘景《雜錄》載:
苦茶輕身換骨,昔丹丘子、 黃山君服之。
華佗《食論》載:
苦茶久食,益意思。
比較而言,蘇敬《新修本草》與孟詵《食療本草》,已開始記載茶的多種功效,《新修本草》所載即陸羽《茶經·七之事》所引《本草·木部》內容:
茗,苦荼,味甘苦,微寒無毒,主瘺瘡,利小便,去痰熱渴,令人少睡。春采之。
苦荼,主下氣,消宿食。作飲,加茱萸、蔥、姜良。
《食療本草》所載內容為:
茗葉利大腸,去熱解痰,煮取汁,用煮粥良。又茶主下氣,除好睡,消宿食,當日成者良。
可見,《本草拾遺》綜合了《新修本草》與《食療本草》的內容,不同的是,《本草拾遺》在其它本草記載消食、消宿食的基礎上,首次提出了“久食令人瘦,去人脂”的觀點。這一觀點非??茖W,即如今廣為宣傳的茶的減肥功能。古代食物短缺,居民大多營養(yǎng)不良需要增肥,與當代發(fā)達地區(qū)富裕人群營養(yǎng)過剩需要減肥不同,提醒人們要注意不宜多食、久食。這說明陳藏器的記載,是經過仔細觀察研究的。
似茶非茶皋蘆木
在《本草拾遺》中,陳藏器還記載了一種似茶非茶的皋蘆木,并先后轉引東晉裴淵《廣州記》、南朝陳代沈懷遠《南越志》對皋蘆的記述:
皋蘆葉,味苦平。作飲止渴,除痰不睡,利水明目,出南海諸山。葉似茗而大,南人取作當茗,極重之?!稄V州記》悅:新平縣出皋蘆。皋蘆,茗之別名也,葉大而澀。又《南越志》曰:龍川縣出皋蘆,葉似茗,味苦澀,土人為飲。南海謂之過羅,或曰物羅,皆夷語也。
皋蘆,《茶經》稱瓜蘆,很多古籍記載產于廣東、四川、貴州等地,似茶非茶,近代少有記述,至今沒有定論。一說即是大葉茶,一說是一種大葉冬青。當代苦丁茶一般指指大葉冬青,屬冬青科植物,葉片大而厚,味較苦。筆者以為與李時珍《本草綱目》所記相吻合:
皋蘆,葉狀如茗,而大如手掌。捼碎泡飲,最苦而色濁,風味比茶不及遠矣。今廣人用之,名曰苦登。
這一記載中“葉狀如茗”不符合。
多種文獻記載皋蘆“葉似茗”,《茶經》也說它“似茶,味苦澀”,顯然不是苦丁茶,應該與茶相似。據吳覺農主編的《茶經述評》介紹,今日本就產有與茶相似的皋蘆,該書還配有照片,葉片小而略圓,與茶葉相似,與苦丁茶則完全不同。
筆者以為,皋蘆是有別于苦丁茶的,兩者究竟是否同一植物,尚待專家進一步研究確認。
《茶經》未錄留遺憾
在唐代《食療本草》、《新修本草》、《本草拾遺》三種著名本草中,《茶經》僅引錄了官方頒布的《新修本草》,引文分別見于《茶經·七之事》“本草·木部”、“本草·菜部”。
筆者原來以為《茶經》對茶事古文獻的搜羅,已經相當全面,很少遺漏,由此可見并不盡然。這三種當朝本草,陸羽應該看到的,可見他是有選擇的。如果說《食療本草》與《新修本草》的記載大同小異,那么,《本草拾遺》記載的“久食令人瘦,去人脂”的內容,是《茶經》所有引文中所沒有的,未能收錄實為一大憾事。包括筆者曾經寫到的虞世南《北堂書鈔》中記載的12則茶事,個別也未被《茶經》引用。這僅是筆者涉及到的個例,說明茶史還大有研究余地。
“萬病之藥”待考證
“諸藥為各病之藥,茶為萬病之藥”,很多茶書都寫到,該語出自陳藏器的《本草拾遺》。尤其是2008年,解放軍總醫(yī)院營養(yǎng)科研究員、博士生導師、中央保健委員會預防保健會診專家趙霖教授,以《茶為萬病之藥,勿忘飲茶健身》為題,在中央電視臺《健康之路·健康大講堂》宣講后,被多家報刊、網站轉載,影響極大。另說“貴在茶也,上通天境,下資人倫”之語也出自該書。但筆者查閱尚志鈞的《〈本草拾遺〉輯釋》,并未發(fā)現上述文字。筆者曾通過電子郵件請教趙霖教授,詢問出處,未見回音。
筆者不排除《本草拾遺》其它版本可能有此一說,但在未見到出處之前,無法消除懷疑。如流傳更廣的“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之語,很多專家、學者都說出處是《神農本草經》,事實是《神農本草經》根本沒有此語,目前查到該語的最早出處是在清代。
雖然茶之功效甚多,但說它是“萬病之藥”未免夸張。身為名醫(yī)的陳藏器,記述的茶功、茶效不過五六種而已,應該不會如此夸大。再說《茶經》也未引錄。筆者以為,很可能是后人偽托陳藏器之語。
總之,“茶為萬病之藥”是否出自《本草拾遺》,尚待考證,未找到出處之前,不能隨便采信。
【摘自2014年第1期《吃茶去》雜志;作者:竺濟法(浙江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