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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屏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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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百年,尋覓石屏人的易武故事!

石屏,一個古色古香,充滿文化氛圍的古城,有云南唯一的狀元公的府第,有延習著古藝的傳統(tǒng)豆腐作坊,有靜靜留下歷史時光中的火車站,有全木制古老的走馬轉角樓和精雕細刻的門窗屏風,有傳承百年的文廟和家族祠堂,透露出某種曾有過的尊貴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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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靈人杰之地,石屏歷有讀書的風習,人物輩出,比如云南僅有的狀元袁嘉谷。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袁狀元是經濟特科狀元,事關百工貨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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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狀元家,就和普洱茶大有關系,狀元的胞兄袁謙六,就是當年普洱江湖上大名鼎鼎乾利貞宋聘號茶莊的股東。

同慶號、乾利貞宋聘號、福元昌號和同興號,這四大石屏茶號,早在清乾隆時期,就打下易武普洱茶的牢固基礎,共同奠定了使易武后來成為江北六大茶山中心的格局,開創(chuàng)出普洱茶的易武時代。


今天我們就來詳細聊一聊,易武茶與石屏商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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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屏,一個滇南小縣,一個遠離六大茶山數百公里的撮爾小城,它與普洱茶,究竟有怎樣的淵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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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云南歷史上發(fā)生過大規(guī)模的移民,即軍屯、民屯、商屯。大量漢族人口自南京一帶隨傅友德大軍遷移云南并散布在各地,人數約在30萬人左右,這也是云南歷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漢族移民,今天云南的漢族基本延續(xù)于此。


明代的墾邊制度加快了云南土地及農作物的開發(fā)進程(那時候的云南許多地方還處于刀耕火種的時代),石屏縣的漢人在明末大規(guī)模進入易武茶山,除了生計問題之外,更多在于那個時候種茶賺錢,而他們的勇敢勤勞,也為后來易武茶山的繁榮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清代阮?!镀斩栌洝防镉涊d:入山制茶者數萬人,這個數字是驚人。因為他們,也才有了后來的哪些我們熟知的普洱茶老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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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第一批石屏人趕著馬幫,跨越紅河哀牢山、無量山,抵達易武,他們與當地少數民族進行茶葉貿易。在兩百多年前,茶葉作為國家的重要物資,與鹽一樣是非常重要的必需品。


而后,更多的石屏人,先后到達了易武、倚邦地區(qū),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后,許多人舉家遷入,從此定居在雨林深處。


他們是第一批除少數民族之外,真正定居易武地區(qū)的內地漢人。這些群體在易武創(chuàng)立的商號,大多為當時的清政府制作貢茶,經由茶馬古道運出山高險阻的云南。

圖片描述??

就像當年臺灣的眷村一樣,在近一百多年以后,當年這些到達易武制茶的石屏人被后人稱為“石屏商邦”。

在一個很長的時間里,無論從語言文化、風俗習慣乃至心理認同上,很多人都把當時石屏人的聚集地稱為“另外一個石屏”。這也正是今天的六大茶山的核心地區(qū)——易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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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歷史的車輪再往回調一些,易武的先民是石屏人,其實石屏人的祖先也并非本土云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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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明朝初,大批的中原人就開始移民云南,一部分中原人覺得石屏氣候溫和,又處于相對豐饒的盆地,于是開始到這里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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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石屏一詞并非漢語,而是當地少數民族語言的轉音。民國以前,石屏曾一直被稱為“石坪”。當大量移民先后進入這片多石的地區(qū)之后,他們帶來的先進內地文化,也得到完整繼承,并被發(fā)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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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清朝雍正年間,由于大量的人口涌入,石屏的物資畢竟有限,僧多粥少,于是石屏人窮則思變,他們必須踩出一條穿越寶秀的小道,前往傳說中財富遍地的西部去,去創(chuàng)造財富養(yǎng)家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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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正好趕上了清朝皇帝癡迷于普洱茶,勤奮的石屏人靠著茶葉生意,如果運氣夠好,興許還能衣錦還鄉(xiāng),蓋上一座深宅大院,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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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可以從石屏會館的分布情況了解到當年的景象:石屏人在京師有彩云別墅,省城、思茅、蒙自、個舊、元江、普洱、他郎(墨江)、磨黑(普洱)、丫口(易武丫口寨)、茶山各有會館,上述除外,還有阿迷(開遠)、河口、易武、勐臘等會館,石屏人在省城昆明建石屏會館之后,又在文廟街購得房屋一院建石屏茶邦,實際上就是石屏商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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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可以看出來,石屏會館的分布,與普洱茶密不可分,大部分會館設立在普洱茶產地、普洱茶道中和普洱茶中轉地、普洱茶銷售地,而在普洱茶中心產地易武及其周邊,石屏會館多達數個。


以石屏一地的人力,就有如此多與普洱茶有關的會館,由是可見,石屏人對普洱茶的貢獻,不可不謂之勞苦功高。


而茶馬道重要的一條,就是從易武走江城下元江進石屏,幾乎南下國外的茶葉,都有石屏人在主力操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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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屏茶人,與瀾滄江—湄公河水系的易武茶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用力何其沉,用心何其誠,用時何其長,需要一點一點掀開歷史堆積起來的迷霧,慢慢看過去。


石屏山歌唱到:石屏彝女健腰腳,出門大笑男兒弱,而今遠作茶山行,茶葉尖如妾命薄……歌聲漸行漸遠,落入遠山。


清代六大茶山會館史略

雍正七年(1729)改土歸流設立普洱府是普洱茶發(fā)展史上具有轉折意義的重大事件,自此際開始六大茶山進入普洱茶歷史舞臺的中心,引領了清代普洱茶發(fā)展的歷史潮流。其中來自江西、湖廣、四川等地的省外客商與省內石屏等地的客商,無疑屬于時代的弄潮兒,他們“走夷方、上茶山”,爭相將自身的勢力深深嵌入六大茶山,并通過商業(yè)網絡將將普洱茶的商業(yè)版圖不斷擴大,開啟了普洱茶名遍天下的大時代。

改土歸流設立普洱府后,外來客商曾經短暫被趕出六大茶山,但僅僅數年過后,外來客商便再度卷土重來。他們通過在六大茶山各處修建會館構建商業(yè)網絡,深刻影響了六大茶山的商業(yè)面貌。終清一代,不斷興建新會館,并對舊有會館進行修繕。會館成為外來客商在六大茶山的樞紐,集祭祀、議事、食宿、信貸等多重功能為一體,成為商業(yè)貿易的重要節(jié)點與民俗文化的傳播窗口,從經濟與文化兩大方面形塑了六大茶山的社會文化面貌。

我們先來看一下倚邦土司地會館的發(fā)展情況,它的行政轄區(qū)與現在勐臘縣象明彝族鄉(xiāng)大致吻合,轄莽枝茶山、革登茶山、倚邦茶山與蠻磚茶山。

六大茶山境內現存最早的當屬乾隆六年(1741)落成的蠻磚會館,遺址位于勐臘縣象明彝族鄉(xiāng)曼莊村委會曼莊村民小組,修建會館所立功德碑保存在茶農豐敬堂家中。這方功德碑為我們展示了一幅幅鮮活的社會圖景,來自石屏的客商顯示出他們強大的人脈關系網絡,出面敦請兩位石屏籍的官員助力,鐫刻在碑額上遒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功德碑記”為時任翰林院檢討張漢所題,銘刻在碑上的序文為時任山東學政羅鳳彩撰寫。捐資人中排在第一位的是“管理茶山軍功土部千總曹當齋奉銀四兩”,緊隨其后的是有國子監(jiān)生銜名的“豐大裔奉銀三十三兩”,還有衛(wèi)姓、權姓等眾多姓氏,側面印證了蠻磚茶山民間流傳的“三豐四衛(wèi)獨一權”的說法。負責會館修建事宜的是管事會長高板柱、嚴珍二人。興建蠻磚會館通共費銀逾三百六十兩,在當時的茶山稱得上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官商民等都被卷了進來,在當時屬于一大盛事。

乾隆《蠻磚會館功德碑》

曼莊實際上是后來改的名字,在歷史上就叫蠻磚寨。與蠻磚會館興建的同年,連通蠻磚寨、蠻磚砍懶寨與慢林寨的修路功德碑上銘刻的字跡清清楚楚?,F在的曼莊村民小組臨著公路修了一個寨門,聽聞正在申請改回原名蠻磚寨。蠻磚會館的得名,既源于所處的蠻磚茶山,又與位于蠻磚寨密不可分,而且,這是一種折中主義的結果。修建蠻磚會館捐資名單中,既有源自于江西的豐姓、權姓客商,又有衛(wèi)姓等眾多石屏籍客商,還有一些很可能是原住民,由此,命名為蠻磚會館就成了最佳選擇。這也幾乎是六大茶山會館中的特例,嗣后的會館大都是以客商籍貫來命名,諸如石屏會館、四川會館、三省會館、五省會館等等。

莽枝茶山曼丫老寨有一處會館遺址,位于象明彝族鄉(xiāng)安樂村委會曼丫村民小組轄地。當地的老百姓都稱其為關帝廟,這是一種民間通俗的稱呼。遺址處有一方殘損的功德碑,勉強可以辨認出“大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的字樣。在過往動蕩的歲月中,這方功德碑被人為損毀,在鐵錘下化為齏粉。碑文中記載的歷史信息就此隨風飄散,再也無從尋找。文獻的記載,慢丫(原本的名字)出現到現在已經接近三百年的歷史。

乾隆曼丫關帝廟遺址

革登茶山革登老寨附近有一處三省會館遺址,地處象明彝族鄉(xiāng)安樂村委會新酒房村民小組的地界。碑額上刻著江省、湖省、云南省的字樣,有趣的是云南省三個字明顯更大,可能是省內客商出力更多的緣故。江省指的是江西省,湖省指的是湖廣省,在清代康熙年間才拆分成湖南、湖北兩省。碑額上概稱為湖省,說明兩湖的客商更加抱團,傾向于將湖廣視為一體。碑文中也稱“三省眾姓一力”,進一步印證了這個觀點。從碑文可知,這方功德碑乃是重修三省會館時所立。功德碑的落款時間“乾隆四十六年(1781)孟夏月上浣吉旦立”。


乾隆《革登三省會館功德碑》

聽聞最近象明鄉(xiāng)許多村寨都在申請尋求改名,新酒房申請想要改成“革登老寨”。其實大可不必,新酒房本就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村寨。據成書于咸豐九年(1859)編纂的《劉姓家譜》記載:嘉慶初年,劉家已經移居新酒房,且以“煮酒為業(yè)”。這個地名呈現出茶山多元化的社會面貌,代表著一種珍貴的歷史記憶。

我們再將目光轉向易武土司地,它的行政轄區(qū)與現在勐臘縣易武鎮(zhèn)基本一致,包含早期被稱作漫撒茶山,后期被稱作易武茶山的全部地域。

乾隆五十四年(1789),漫撒新建石屏會館落成,其所立功德碑現存于勐臘縣易武鎮(zhèn)易武茶文化博物館。撰寫碑文的石屏籍進士盧錞時任蒙化直隸廳教授。從碑文可知,正殿供奉的是神武大帝關羽,這也是老百姓俗稱其為關帝廟的緣由。大殿的左右兩廂是財神殿與山神土地祠。還備有灶什等物,也就是兼具有食宿功能。

漫撒石屏會館遺址位于易武鎮(zhèn)曼臘村委會曼灑村民小組的轄區(qū),伴隨著交通變革,村民已經舉寨從石屏會館遺址處的老寨搬遷至山下公路邊上。聽聞在這一撥改名熱潮中,曼灑要改回原名,早期文獻上的記述是“慢撒”,石屏會館功德碑上是“漫撒”,確是與今名音同字不同。雍正《云南通志》所記六大茶山,漫撒就已經正式入列。從早前位列六大茶山之一,到后來漫撒村委會,再到如今曼灑村民小組,漫撒地位的變遷令人唏噓感嘆。

乾隆《漫撒新建石屏會館功德碑》

現今在易武鎮(zhèn)轄區(qū)內,尚有曼乃村舊廟、曼臘村大寨、彎弓、曼灑,麻黑村、曼秀,易武村、易比等處皆有石屏會館遺址。除卻易武石屏會館幾經損毀修繕后改建為易武茶文化博物館,其他各處石屏會館已無建筑遺存。昔日易武石屏會館儼然成為最后的庇護所,漫撒新建石屏會館功德碑、彎弓石屏會館殘缺失年功德碑保存于易武茶文化博物館,易比石屏會館執(zhí)照碑、曼秀石屏會館六方石桌亦保存于易武茶文化博物館,各處石屏會館內的物件或損毀或流散,徒留幾多悵惘。

易武茶文化博物館(易武石屏會館)

幸運的是,曼臘有名的才子趙國傳先生于1956年著有《易武版納歷史概況》一書,這本書從未正式出版,而是以內部資料或影印件的形式得以保留。書中透露出非常多珍貴的信息,其一是易武轄區(qū)內的原住民分為八寨,后來逐漸為外來漢人取代,在彎弓敗落以后,遺下易武、玉田、漫落、麻黑、漫灑、漫乃、漫臘七村。書中有專門的章節(jié)記述會館,自雍正年間始至乾隆末年,各村石屏會館建設完成。并說明會館有食宿、借貸等功能。在咸豐年間,歷經暴亂后漫秀、麻黑會館被焚毀,復經兵燹,元氣大傷。漫撒于同治、光緒年間兩度遭受火災,逐漸衰落。曾經石砌街道平坦,柏木建材修造的會館聞名鄉(xiāng)里的彎弓,迭經商業(yè)衰敗、沾染瘟疫后衰敗,眼見會館倒塌,貧民專采會館柏木材、雕刻物到易武賣吃,終至不復存在。

莽枝茶山現在隸屬象明彝族鄉(xiāng)安樂村委會轄區(qū),在秧林村民小組的后山,劫后遺存的還有一方嘉慶二十一年(1816)所立功德碑。江省、湖省、滇南省的客商捐金修廟,依照傳統(tǒng)習俗,我們稱其為三省會館。

嘉慶《莽枝三省大廟功德碑》

秧林人修建了一個寨門,上書莽枝大寨秧林。就歷史文獻的記載,秧林原本的寨名叫央列,歷代口口相傳,上年紀的老人家都知道。算下來,文獻記載的央列已經有近三百年的歷史。

安樂村委會駐地牛滾塘,一頭是村委會辦公房,另一頭是五省會館的遺址。牛滾塘品茶坊內,保存有一方道光六年(1826)之后重修五省大廟所立的功德碑。從碑文可知,重修時遭遇火災,而后力行修復完成。附近的茶園里出土了一塊五省廟香火地界碑,牛滾塘品茶坊主人丁俊先生專門出資修建了一個碑亭加以保護。


《牛滾塘五省廟香火地界碑》

革登茶山現在隸屬于象明彝族鄉(xiāng)安樂村委會管轄,在石良子村民小組地界,有一處觀音廟遺址。遺存有兩方修廟時所立功德碑,其一是咸豐六年(1856)重修觀音廟所立功德碑,碑文透露出這是五省客商共同出資修繕,石良子觀音廟,實際上起到了五省會館的作用。其二是光緒三十四年(1908)重修觀音廟所立功德碑,碑文中提到的河西石匠普聯清,與倚邦石屏會館殘留下來的石獅子底座上鐫刻的河西匠役普聯清應是同一人。由此不難推斷出,倚邦石屏會館在光緒年間重修過。


咸豐《重修觀音廟功德碑》

曾經屬于竜得土司管轄的竜批大寨與竜批小寨,當地老百姓俗稱大倮批、小倮批,幾經行政變遷后改隸象明彝族鄉(xiāng)倚邦村委會茨菇塘村民小組。在茨菇塘老寨的深山中,有一處五省大廟遺址。遺址處還有兩方咸豐八年(1858)修廟時所立的功德碑,竜得土司率領三寨首目與五省會首等一眾商民興建了五省大廟。可見清代倚邦、易武土司地會館建設的風潮影響到了鄰近的竜得土司地。

咸豐竜得五省大廟遺址

倚邦茶山深山密林中的架布老寨舊址,還有架布大廟的遺址,架布大廟是老百姓的稱呼。在大廟遺址處的一塊銅磬殘片上有“行宮”的字樣,有可能是“關圣行宮”,也就是民間俗稱的關帝廟。遺址的規(guī)模之大在六大茶山的廟宇中位列前茅,散落地面的瓦當上還有屋脊獸,足見其建筑的豪華程度,可惜已經無從知曉準確的名稱。


架布關帝廟遺址

文獻記載也給出了珍貴的佐證,先是在普洱茶文化學者李路先生處見到了一份資料,源自于美國國會大廈圖書館,書名為《云南邊情記》。嗣后,沈卡祥博士又提供了一份資料,書名為《履勘邊滇事紀》。前者是手抄本,后者是鉛印本,兩書的內容與作者相同。卷端為《思茅廳屬各猛地風俗地輿總集草稿》,這也是鉛印版書名。書中有倚邦、易武地圖,倚邦地圖中心為倚邦城,邊上有孔明廟、武廟與川廟;易武地圖中心為易武城,未見標注廟宇。

美國國會大廈圖書館藏《倚邦輿圖》


美國國會大廈圖書館藏《易武輿圖》

有清一代,自改土歸流設立普洱府至清末,沿著六大茶山會館變遷的脈絡,可以看到一幅幅流動的歷史畫卷,折射出六大茶山社會生活的萬千映像。

雍正七年(1729)改土歸流設立普洱府為六大茶山的興盛掃清了藩籬,在倚邦土司管轄的莽枝、革登、倚邦與蠻磚茶山,易武土司管轄的漫撒茶山,乃至竜得土司的地界,外來客商興建的會館如雨后春筍般涌現。至乾隆末年,省內外客商在六大茶山的商業(yè)版圖昭然若揭。倚邦土司地的四大茶山,基本上成為來自江西、湖廣與云南客商共有的網絡覆蓋,易武土司地的漫撒茶山,則成為省內石屏客商的商業(yè)版圖。

倚邦石屏會館石獅子

自嘉慶朝以降,已有的會館不斷修繕,新建會館依然不斷。就會館的地域構成來看,既有石屏人興建的石屏會館,崇奉關帝,故名關帝廟。四川人興建的四川會館,崇奉李冰父子,亦名川主廟。亦有三省或五省客商抱團興建的三省會館與五省會館,江西人崇奉許真君,亦名萬壽宮;湖廣人崇奉大禹,又名禹王宮。會館都是一種多元信仰的匯聚之地。客商籍以進行凝聚力的內在建構與商業(yè)規(guī)則的的建立。


咸豐《牛滾塘五省大廟功德碑》

會館建設的主體是客商,他們的頭目被稱作會長、會首。作為倚邦、易武與竜得土司,都被卷入到建設會館實物中,作為地方主政官員,尤其是面對擁有資本實力的商人群體,土司于公于私都要參與公共事務。客商的強大實力還體現在對于同鄉(xiāng)籍官員的籠絡能力,這在張漢題寫碑額,羅鳳彩撰寫碑文的蠻磚會館功德碑上顯露無疑。也在漫撒新建石屏會館功德碑上得以展現。更多的則是已經無法確知身份與姓名的人士,從他們撰寫碑文的行文來看,應當是有文化素養(yǎng)者所為。他們可能是客商中通曉文墨的人士,亦可能是與客商交好的文士。在以“士農工商”四民厘定身份的帝制晚期,我們可以看到不同階層、地域的社會人士之間的頻繁交流與互動,細致生動的展現了茶山的社會面貌。

會館的建設與日程運轉資金主要源自于捐奉,提供食宿的收益,還有通過貨幣實物放貸的收益,亦有違反規(guī)則者繳納的罰金,還有一種就是香火地的收益。會館設有專人管理,通常都是僧人,民間百姓稱其為“看廟老倌”。

嶍崆觀音廟遺址

縱使名為觀音廟,實際上起到的亦是會館的作用,幸存有功德碑的革登石良子觀音廟,殘存有雕像的倚邦老街子觀音廟、嶍崆老寨觀音廟,以及只留傳說的曼林觀音廟等,莫不如此。

老街子觀音廟遺址

還有一種是在六大茶山業(yè)已消失不見的回族清真寺,包括既往倚邦土司地下轄牛滾塘,倚邦老街子,曼遷附近的回族千家寨等地。也包括往昔易武土司地下轄漫灑的漫必,漫乃的老街腳,猛板田(天門山)等處,都曾是回族生活的區(qū)域。回族社區(qū)中心的清真寺,亦曾擔負會館的職能?;刈逶谇宕掏孛袷伦円院?,整體遷出了六大茶山。

曹仲益《倚邦茶山的歷史傳說回憶錄》一文中記述:“特別是乾隆初期,在倚邦三山半中,就有四個集鎮(zhèn):即倚邦街、曼拱老街、曼專街、牛滾塘街?!狈叛鄄枭剑邪罱衷萍吮姸嗟臅^,曼拱老街的兩端分列漢族的觀音廟與回族的清真寺,曼專街有蠻磚會館,牛滾塘街兩端分列漢族的五省大廟與回族的清真寺。這并不是一種偶然現象,而是有著內在的緊密聯系。集鎮(zhèn)的興起與茶山商業(yè)興旺是分不開的,而作為客商興建的會館,核心就是為了商業(yè)服務。以會館為中心,圍繞祭祀活動興起的廟會,成為民俗與商貿交融的社會文化活動樞紐。每當節(jié)慶,就成為熱鬧非凡的集市。

進入清末民國,傳統(tǒng)的會館已經逐漸沒落,讓位于會所和商會。伴隨時光的消逝,傳統(tǒng)時代逐漸遠去。而在普洱茶興起并名重天下的清代,六大茶山的客商以會館為節(jié)點構建的商業(yè)網絡,將地處滇南的深山與外界緊密相連。留下了數不盡的故事,書寫出普洱茶大時代的絕響,久久回應在人們的心間。

作者簡介:

馬哲峰,著名茶文化學者,中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學術委員會委員,西雙版納普洱茶歷史研究院特約研究員,勐臘縣首屆普洱茶文化傳播大使,“行知茶文化叢書”編委會主任。所著《普洱尋茶記》《讀??中國茶》《普洱六山記》《尋味普洱茶》《讀懂普洱茶》《大倚邦傳奇》等,連年榮登茶媒體推薦閱讀十大茶書榜單。曾榮膺《普洱》雜志優(yōu)秀撰稿人,榮獲河南茶葉流通領域發(fā)展二十周年杰出貢獻獎,榮獲

來源:行知茶文化講習所,作者馬哲峰,信息貴在分享,如涉及版權問題請聯系刪除

普洱六大茶山史上的石屏商幫與關帝崇祀習俗

普洱茶史上,石屏商幫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而其與關帝崇祀習俗之間始終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當我們不斷攀爬梳理文獻的記載,并循著石屏商幫的足跡去探尋,其深潛于歷史河流中的故事逐漸浮出水面。

倚邦石屏會館石獅子(倚邦老街)

普洱茶的產地,長期隸屬于土司的領地。康熙六年,車里宣慰司劃入元江府治下。直到平定三藩之后,曾經為吳三桂盤踞的云南,徹底納入了大一統(tǒng)的清廷中央集權的治下。由此,普洱茶才進入了官方視野。范承勛監(jiān)修,吳自肅、丁煒主編,成書于康熙三十年(1691)的《云南通志》,其書載:“普耳茶,出普耳山,性溫味香,異于他產?!笨滴酢对颇贤ㄖ尽肥侨肭逡院蠊俜叫拮氲牡谝徊吭颇鲜≈荆纱碎_啟了普洱茶信史的歷程。康熙五十三年(1714)章履成《元江府志》載:“普洱茶,出普洱山,性溫味香,異于他產?!眱刹恐緯挠涊d如出一轍。

康熙六十一年(1722),世宗即位,云貴總督高其倬在其《籌酌魯魁善后疏》中奏稱:“井鹽按日授課,商茶按馱抽收。”由此可見,已經有商人以身犯險深入茶山收購販運普洱茶。對于名義上歸屬元江府管轄的茶山,清廷深感鞭長莫及。而對于名義上自己的領地,車里宣慰司也是有心無力。由此,茶山常為流寇盤踞,茶山向其繳納保護費以求自保。匪徒制定的這種收稅方式,為后來接管茶山的清朝地方政府繼承。

雍正初年,外來茶商與茶山土民之間沖突不斷,引發(fā)沖突的緣由說法不一,有說是客商重債盤剝夷民,亦有另說是客商與土著因桃色事件導致。云貴總督鄂爾泰藉此為由派官兵平定叛亂。在其向雍正皇帝的奏折中,我們看到了石屏等云南省內客商與江西等省外客商的身影。雍正七年(1729),鄂爾泰劃瀾滄江以東六版納土司地改土歸流設立普洱府。其推行的茶政曾經短暫地將外來客商趕出茶山。不久之后這個政策就難以為繼,為繼任的云貴總督修訂。外來茶商卷土重來,再次在茶山站穩(wěn)了腳跟。

當我們回頭審視引發(fā)改土歸流設立普洱府事件的緣由,無論是利益沖突,抑或是情感糾葛,都只是表面現象,其背后隱含的外來漢族客商與本地夷民之間的文化沖突才是主因。不難想象,早在康熙年間或者是雍正初年,外來客商更多是要遵從本土夷民的風俗與信仰,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改土歸流設立普洱府之后,外來客商憑借向政府交稅等行為獲得了在茶山生存的正當理由。顯然,他們并不滿足于流動販售普洱茶獲利,而是試圖將自己的根基深植于茶山。

雍正七年(1729)由鄂爾泰奉命纂輯,靖道謨總纂,成書于乾隆元年(1736)的《云南通志》載曰:“普洱府,茶,產攸樂、革登、倚邦、莽枝、蠻磚、慢撒六茶山,而倚邦、蠻磚者味較勝。”此即為后世公認的六大茶山,六山由此開啟了普洱茶史上的輝煌歷程。


雍正《云南通志》

乾隆六年(1741)蠻磚會館落成,為其所立的石碑至今存留在曼莊大寨(現已改名為蠻磚村委會蠻磚村民小組)茶農豐敬堂家中。為石碑題寫碑額“功德碑記”四字的是石屏籍官員張漢,為其作序的同樣是石屏籍官員羅鳳彩。建造蠻磚會館,包括石屏籍在內的客商以及倚邦土司、當地土民等都被卷入其中。那時的會館有著多重功能,包括祭祀、會商、食宿等。

乾隆《蠻磚會館功德碑》(蠻磚寨)

封建王朝時期,非常重視祭祀,其中列入官方的稱為“典祀”,與之相對的民間崇奉稱為“俗祀”。其中,官民共同崇祀的就有關帝。外來商幫中,最為崇祀關帝的當屬石屏商幫。乾隆五十四年(1789),漫撒新建石屏會館落成,其所立石碑留存于易武茶文化博物館中(其地也是石屏會館遺址),碑文明白無誤的佐證了石屏人根深蒂固的關帝崇祀習俗。而今六大茶山地面上凡有石屏會館遺址,當地的老百姓皆稱其為“關帝廟”。其余商幫也有各自崇奉的神靈,湖廣客商崇祀禹王,江西客商崇祀許真君等。即使同一座會館中,也會出現不同的崇祀對象,漫撒石屏會館中間大殿供奉關帝,左為財神殿,右為山神土地祠。

乾隆《漫撒新建石屏會館功德碑》

(易武茶文化博物館)

莽枝茶山的密林深處,莽枝大寨的一處廟址猶存,遺址上留存有一方嘉慶二十一年(1816)的石碑。其碑文中勉強可以辨認出“江湖滇南三省”的字樣,據此可以將其命名為“三省大廟或三省會館”。

嘉慶《三省會館功德碑》(秧林)

革登茶山革登老寨附近的密林中,遺存有一通石碑,其中“江省、湖省、云南省”的字樣歷歷在目,落款為乾隆四十六年(1781)。同樣可以將其命名為“三省廟或三省會館”。江省指江西,湖省指湖廣,滇南與云南的意思一樣。這兩座會館崇奉的理應是許真君、禹王與關帝。


乾隆《三省會館功德碑》(革登老寨)

莽枝茶山牛滾塘品茶坊的主家丁俊保存的一方道光六年(1826)的石碑就是為建造五省大廟所立。近年莽枝茶山還挖掘出了一塊“五省廟香火地界碑”,可惜的是沒有落款年限,亦無從知曉所指為哪五省?但仍然非常有意義,指出了其作為會館或廟宇的經費來源之一。實際上,即便同屬于外來的漢族,也不乏崇奉觀音等佛教信徒。


道光《五省大廟功德碑》(牛滾塘)

外來的客商,也不僅僅是漢族,亦有回族客商,其崇信的是伊斯蘭教,六大茶山有許多村寨曾經是回族寨子,亦曾建有清真寺。

六大茶山曾經是各族云集之地,宗教信仰各異,蔚為大觀。其中,尤以石屏籍普洱茶商幫實力強大,遍布莽枝、革登、倚邦、蠻磚、漫撒(易武)眾多村寨的關帝廟遺址,完全可以證明這一點。并以其崇祀關帝的習俗受人關注。


架布老寨關帝廟遺址

關帝的崇祀,在中國封建王朝時期源遠流長,并在清代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崇高地位。順治皇帝敕封關帝為神武大帝,雍正皇帝敕封關帝三代,加上乾隆皇帝著實推崇,在歷代帝王廟中建皇帝親奉的關帝廟,形成了濃厚的關帝信仰之風。

明清時期,石屏籍官員輩出,受官方意識形態(tài)浸染頗深。雍正二年(1724),張漢出任河南府知府。河南府治所在地為洛陽,其地所轄關林為關羽的墓地。雍正四年(1726),張漢作《修洛陽關塚廟碑記》:“今上御極之四年,詔追封關侯先三世,王其爵,頒之天下。凡關廟后寢,胥置木主而祀。春秋如其禮,而以洛陽關冢為正。予以修治其廟,如禮而祀之?!?/p>

洛陽關林

關林院中的碑林中,有一通關壯繆陵石碑,碑文為張漢所撰,并由門人董金甌書丹,落款時間為雍正五年(1727)。雍正七年(1729),張漢罷職。乾隆二年(1737),五十八歲的張漢參加博學鴻祠考試,再授翰林院檢討。正是其在京為官期間,應石屏同鄉(xiāng)邀約為蠻磚會館所立石碑題寫了“功德碑記”四字。歷史就是如此的奇妙。有理由相信,蠻磚會館供奉的也是關帝。


雍正《關壯繆陵碑》(洛陽關林)

會館的建立意味著外來客商得以在茶山站穩(wěn)腳跟。伴隨著石屏會館雨后春筍般的涌現,石屏商幫將自己的勢力范圍擴展到茶山的眾多村寨。莽枝、革登、倚邦、蠻磚、漫撒(易武)逐步被外來客商帶來的漢族文化覆蓋。名義上易武伍氏土司下轄的漫撒茶山、倚邦土司下轄的倚邦、蠻磚、革登與莽枝茶山受到車里宣慰司與普洱府的雙重管轄,實際上兩大土司轄地的糾紛多交由思茅廳、普洱府裁決,茶山上留存下來的碑刻也印證了這一點。

2023年易武茶文化博物館修繕開館儀式

易武茶文化博物館典藏有一方二比執(zhí)照碑,碑文中透露出易比石屏會館的經費來源。道光年間,由易武、易比兩寨協力共辦,按照門戶均攤。所用包括香油、香面、條香及侍奉香火工銀,可見其日常由專人負責打理,不難想見其香火長明、香煙裊裊的景象。直到光緒年間,還被刻在石碑上,強調延續(xù)以往的作法,落實執(zhí)行。

至遲在乾隆初年開始,延至清末,散落在倚邦、易武土司轄地內的會館地位與作用不容小覷。尤其是石屏會館,成為赴茶山討生活的石屏籍同鄉(xiāng)解決實際需求的中樞以及精神需求的家園。

終清一代,從早期的“走夷方”,到后來開園種茶、建立商號,種茶、種茶與販茶,石屏籍商幫在倚邦、易武土司地上建立起了完整的普洱茶產業(yè)鏈條,其在六大茶山譜寫出了一曲動人的創(chuàng)業(yè)史。

2023年易武茶文化博物館修繕開館儀式

嘉慶、道光、同治與光緒時期,從早期的倚邦到后期的易武,普洱茶號的創(chuàng)辦熱潮多次涌現,尤以石屏籍茶號為最。茶號,逐步成為石屏籍商幫的中堅力量。

清末光緒年間,以及民國時期,屬于普洱茶號最輝煌的兩個時代。但是伴隨著時局動蕩,交通帶來的商業(yè)格局變化,六大茶山正在無可避免的走向衰落。

新中國成立之后,舊有的崇祀習俗消弭。而今,行走六大茶山,就只有殘留的會館遺址,幸存的碑刻,殘存在老人心中的記憶,供人們回望過往的歲月。

易武老街,遺存有眾多的普洱茶商號舊址,吸引眾多茶友來此訪古探幽。光緒四年(1878)修造的易武石屏會館,近年來多次修葺后,改做易武茶文化博物館。曾經的茶商們依賴崇祀凝聚商幫的向心力,今時的人們憑借茶文化擴大影響力。茶里茶外,古往今來,且做談資,供君閑話。

作者簡介:

馬哲峰,著名茶文化學者,中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學術委員會委員,西雙版納普洱茶歷史研究院特約研究員,勐臘縣首屆普洱茶文化傳播大使,“行知茶文化叢書”編委會主任。所著《普洱尋茶記》《讀??中國茶》《普洱六山記》《尋味普洱茶》《讀懂普洱茶》《大倚邦傳奇》等,連年榮登茶媒體推薦閱讀十大茶書榜單。曾榮膺《普洱》雜志優(yōu)秀撰稿人,榮獲河南茶葉流通領域發(fā)展二十周年杰出貢獻獎,榮獲創(chuàng)新中國茶百佳創(chuàng)新人才獎等。《人民政協報》等多家媒體予以專題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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