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中國普洱茶網 整體品牌升級,更名為「茶友網」

讓那些話穿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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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魂

曾聽你說起,當遭遇了一杯茶的清棻就像在困倦的混沌世間,與一粒清醒的靈魂邂逅。它飄散在紅塵中,在我們走動的空間里,與氣場中的一氧化碳化作一體,那么沉凈冷冽的忘我,使人不由得端正五官奮力將假寐中的眼耳鼻托住,使之達到最舒眠和諧的狀態(tài)。

常常,獨個兒在午后燒一壺水,泡茶兼品茗。卻是那種非關茶道非關興致全不理技能謀略的玩耍,耍茶也耍一份閑心。就只大口大口飲著香片、烏龍或茉莉綠茶或任一種可輕取的茶包,彷彿僅為解渴而余的都在其次。

很奇怪,陋室中茶桌茶壺,乃至各式拙巧杯具都是夜市趕集時購得的便宜貨,當茶香裊裊氤氳滿屋,也能讓昏昏欲去的神經細胞香味四溢!

再者,一杯茶的誕生,屢教我念及遠方的友朋。我們罕有一面緣,但總在某些文字交會時刻,恍恍地嗅見一股茶香茶念,越過窗口給予闌珊旅程的我,一絲絲陌生人的安慰安頓。

喜歡他遠遠的打氣聲,不系晴雨的臉上安靜的微笑,喜歡他寫的無毒詩句,猶如清湯素膳一杯,瞬息飽足了我的眼胃、我時而在現實里迷惘幽微的心思。一若嗜愛于深夜輪流獨飲的金萱、鐵觀音、武夷巖、龍井、毛尖、白牡丹、碧螺春、翠玉、水仙、四季春……等等。

是不是,光聽名字就有點醉了著魔了的感覺呢?

光就聽他說說,便直覺袖口是一本寬容無比的線裝書。里頭的智識應有盡有。茶桌前,他總是一襲改良的中山裝。潔凈的衣著,軟柔的袖口,屢屢在茶香高漲時益顯飄逸,乍看如一介古代書生。甚至有朋友干脆以仙人相稱了。

將烘焙過的茶葉自真空包裝袋里取出,復抓起適量丟入杯盞中,以煮沸熱水沖泡。滿天白霧彷彿要把所有沉寂往事喚起似的堅決,瞬間卻也暖化了一心寥落疲憊。當然泡茶前的玩杯動作,像是前戲。

一次一次,它們優(yōu)雅地演練,如同儀式般在他手中啟動、結束,結束又開始?;腥蝗缫皇讋尤艘魳返那白?,不管預演多少回,她總是扮演著最忠誠的觀眾,毫不厭倦。

未曾向人說起這些或者那些已離開乃至仍與孤獨纏綿著的往事,那些荒涼沉淀于時間扼口的事跡也然泛黃經久,要說也得找對的人。因為知道那人或也是愛獨處之人,一盞燈下對峙的茶水,一首即將展翼飛翔的詩,一個如此稀罕凡事縝思周密的摯友,多么豐富的晚上呵?

原本也毋須去打開那扇窗口,去點擊他所分享的圖片乃至泡茶品茗等等心情,但諸多頻率神韻卻直指兩人,且時而被一首詩文催生到最緊致。直至某日,茶水竟在魂魄間任性地扮起月老,在兩人間搭起一條平行線,可談詩可聊文,空間劃開便是現成棋局,對弈品茶論畫藝古董、說古道今無所不來,遐思既開可謂如蝶紛至如弓展開沒完沒了……

兩個作息正常鮮有偏差的人自偶然間有了網路聊天室之便,卻是一改往昔愈夜愈清明,真正的不為俗事所擾原是這般矣。

“不知他都在哪里云游修行?”常常她會在心眼里挑起疑問,但始終未發(fā)一言。除了成畝成片穩(wěn)坐如山的茶園、漸熟飽滿如金子的稻浪、清幽的山脈谷地、將他飄飄衣袂襯托得猶如仙風道侶的霧社小鎮(zhèn),及至滿坑谷桃李樹搖曳的山塢林海,亦常發(fā)現他的禪蹤腳印。

他與她各踞占南北兩座幽篁小筑,各自在云隅山崗穿來繞去。他的竹林、籬巴、青仔、磚紅瓦舍、油菜花田……層層似與她夢宇所見重疊,然而生性拙口,總也道不出語境深意若干,如此總令她在偌大視窗前尷尬詞窮。

他翩翩的翦影始終嵌留在湖光山色里,與那四周物景相映成趣,未被挪移刪除,像是特意留下來給她賞的,為此她也狠狠感激了一番。

桌臺上那擦拭得晶亮的茶壺,對照墻上一幅俠氣十足的行書體書法,使攸關他的一切看來格外典雅,耐人尋覓。

她鮮少隱瞞對他者的偏見喜好,總是直呼呼地便把看法全部掏出來,但若無絕對把握,也不做投注馬賽般的猜想臆測。遑論對茶,或對人,都僅止乎禮,淡淡維持著君子如水之距離。因而能全然守住秘密,讓自己的世界像一出羅生門舞臺劇,讓那些喜歡觀望的網路群眾,恨得咬牙切齒。

有了這層認知以后,便放心地將文字交托出去,心如磐石茶如海,兩人如此這般互觀心鏡,倒也形成了一種唯二人才懂的“入世”境界。一隅誰也說不明白的所在、目的,一個謎。

“只緣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或可說,兩人的友情已邁過了生份那一關,因為想恒久保留最原始真淳的記憶風貌,某一段情份而遲遲無法開口道破,是謂學習茶道者的另類修持吧?

而泡茶、品茶,乃至純吃茶等等則一躍為武功蓋世的探子,專事研究茶學茶典茶菁種種傳承的花絮技能,且又恍恍洞悉了緣的出與入。故事有多長,愛的心井有多深。

因茶的介入因詩之牽連,而衍生出深淺不一的回流意象。既是深度,更有曲折也!是謂茶之香氣,茶魂之美。

心境、情境、禪境、法境四者息息相通,它們依如看不見的風景,深情詭譎寫實,兼帶有神秘氛圍,既是相通偶會互斥,同若親人手足。人一旦俱足了這些,仙風道骨之精髓浩氣必跟著增長。持續(xù)推究下,說它是新文化運動之下由傳統(tǒng)轉為文明的產物亦不為過。

雖然滿山遍野滿坑滿谷都是它們的子子孫孫,也繁榮了社會經濟,可它又是具備哲史很哲學的,涵蘊禪的喻意,極盡文雅不俗之物。

把它和文人、節(jié)日放在一塊,三者互觀索驥、互為滲透,亦敵亦友,難怪擁有茶魂之士總似亦莊亦諧,教人沉醉……像是可以拿來研讀的章回小說,讀著讀著齒頰含香,彷彿那杯那壺里都透著點禪味了。

不知什么樣的因緣牽起這樣的明覺智慧?好像初遇男人那日起,她便愛上它們了,愛上了讀詩習禪、聽他聊聊佛祖的故事,甚至愛上了喝茶,糊里糊涂沉浸其中,且還不明就理。

可她明白在那圈子里有許多事是說不得的,臉皮薄如紙的她,于是也學會了裝傻的功夫。她害怕那些暗里藏刀的損友,把話散播出去也就罷了,還散播得不明不白。

雖然知心的姐妹淘總會給她提點意見,譬如遇到對的人要好好把握,好男人愿意留在故地的不多啦等等,但這個世界偽善者太多,暗槍難防,她總以“小心能駛萬年船”這句話來警惕自己,任何一件小事都該謹慎不得掉以輕心。

總之后來,兩人間廝纏的那條線,最末仍是以文字默契模式來完成。兩個孤癖的人除了論詩談茶,會不會讓彼此存在依賴的空間冷至冰點呢?

尚未找到答案,他終究還是離開了茶鄉(xiāng),甚至離開兩人話題初啟的民宿,遠離了故地,到陌生遙遠的蒙藏云游。除了網上給予祝福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她能留住的都留在心坎里頭了,還有啥遺憾呢?她想。

也許她該慶幸,那曾經若即若離飄忽不定的關系,最終是因于茶的介入而升華而穩(wěn)固不變。世間情份說也說不清,旁人眼光尤其難以度測??此频瓕崉t濃,這才是不滅不諱的真理。

在這復雜世界(涵括虛擬網路),要想建構這么一份領悟后的達觀豁朗,使之在心靈路上相持相扶,儼然是學徒習藝“三年不晚”!走過那艱辛困惑的瓶頸扼口,聞杯的魂從此自在……

【摘自2018年第1期《吃茶去》雜志;作者:陶詩秀(重慶)】

“千年茶鄉(xiāng)”昌寧,茶馬古道探訪

“茶馬古道”是一個有著特定含義的歷史概念名詞,它是指唐宋以來至民國時期漢、藏之間以進行茶馬交換而形成的一條交通要道。據史料記載,茶馬古道主要分南、北兩條道,即滇藏道和川藏道。滇藏道發(fā)自云南西部洱海一帶產茶區(qū),其分支遍布整個滇西。

歷史上,地處滇西的昌寧有三條較大的古道,一條是位于瀾滄江畔東去大理昆明的滄江古道;一條是南下順寧,直出緬甸的“走夷方”古道;還有一條是北上永昌,通往拉薩的古道。這些古道都是南方茶馬古道重要的一段。在它們上千年的歷史延續(xù)中,這三條最大的茶馬古道,見證了許多歷史。

昌寧的三大茶馬古道一直作為經濟貿易往來和官家大道的雙重角色履行著它的使命。在幾個世紀的行程中,無數人從古道上出發(fā),揮淚別親,一個人背井離鄉(xiāng),從此杳無音信;又有無數人從古道上出發(fā),再從古道上回還,衣錦還鄉(xiāng),從此衣食無憂。同時,既是官道又是商道的昌寧茶馬古道在沿用歷程中,一直作為傳播南召、迤西文化與中原文化、南亞文明的主要通道之一。可以說,這三條古道的存在成就了南方絲綢之路內涵的延伸,對昌寧的馬幫文化乃至文化底蘊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由此,各地文化源源不斷地通過馬道通融交匯,這不能不說是古道文明的一種昭顯。當然,這種古道文明實際就是古道文化內涵的源泉,它既包含著苦難與艱辛,又承載著沉甸甸的精神財富。

千里棧道的石階上,一個又一個被時光磨成了深坑的馬蹄窩,誰能讀懂。里面容聚了趕馬人多少血淚和汗水?千年古茶樹下,一聲又一聲讓人牽動情腸的山歌,誰又能猜透,歌聲里寄托著的是哀怨的感傷,還是無盡的守望?

就這樣,古道在它上千年的歷史延續(xù)中,始終行使著南方絲綢之路分支的重托,承載著昌寧茶馬古道見證歷史、延續(xù)輝煌的夢想。

茶馬古道的起因皆源于茶。昌寧是名副其實的“千年茶鄉(xiāng)”。在她寬廣、溫潤的大地上,至今還生長著上百株千年茶樹王。沒有人驚異歷史為什么會選擇這里作為世間茶文化有聲有色的保留地,也沒有人驚異自己會生長在這茶香飄拂的不離不棄,嵌入心志的鄉(xiāng)井家園。

素有“千年茶鄉(xiāng)”之稱的昌寧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茶的生存地。在她廣袤富饒的大地上,關于茶的民風、民俗,融結了上下五千年文明,成就了昌寧獨特的茶道和文化。古賦曾云:南方有嘉木。仿佛茶天生就是南方的專利。昌寧人與茶結下了不解之緣,早在一千多年前,昌寧的土著先民們就在右甸石佛山人工栽培了茶樹。到元明時期,昌寧的“猛垌茶”、“碧云仙茶”就入貢朝廷,名噪天下。

昌寧茶在歷史的血脈中生生不息的傳承了數千年,所以人們習慣稱其為“千年茶鄉(xiāng)”。事實上,以綠茶、功夫紅茶和普洱茶為主流的昌寧茶,歷來都被茶界稱為“茶中之茶”,品其味,可見梵界,可悟禪機,有著秉承唐宋遺風的背景和多元文化融合的厚重底蘊。

據樊綽的《蠻書》記載,早在唐朝時期,瀾滄江沿岸的“濮蠻部落”就已經開始人工種茶。茶以其獨有的品質養(yǎng)育了昌寧人,昌寧人也把先民們愛茶、食茶的遺風傳承、發(fā)揚和保存了下來,賦予了新的內涵和文化底蘊。

追溯歷史長河,在一千五百年至三千年前,在黃河流域的腹地中原地區(qū),夏商周三大王朝奪地封侯,戰(zhàn)火連綿;而在瀾滄江流域的“濮蠻”部落,古濮人的先民已經學會種茶、制茶、品茶,享受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唐朝茶圣陸羽在《茶經》中寫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边@說明茶很早以前就生長在南方。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專家學者把茶的發(fā)祥地鎖定在瀾滄江流域。

茶馬古道的前生后世注定永遠被趕馬人和馬幫延續(xù)。直到今天,昌寧境內的茶馬古道上,還能找到鐫刻在青石板上的千年馬蹄印,這無疑是昌寧茶馬古道興盛的有力見證。昔日人聲鼎沸的茶馬驛道上,時光已經在天地之間鐫刻下昌寧馬幫和趕馬人匆匆走過的印跡。那漸漸被人們所遺忘的人吼馬嘶聲,正慢慢演變?yōu)槭窌械囊欢鋾一ā?/p>

早在明代,昌寧的茶葉就已聲名遠播。在這一時期,大文學家湯顯祖在《茶馬》詩中這樣寫道:“黑茶一何美,羌馬一何殊?羌馬與黃茶,胡馬求金珠?!弊阋姰敃r茶馬交易的興旺與繁榮。事實上,那時的昌寧茶馬古道上,風塵仆仆的馬幫已經往來不絕。古道,馬幫,以及飄香的茶葉構成了一幅歷史傳奇畫卷??梢哉f,古茶飄香的茶馬古道見證了昌寧茶千年的滄桑和興衰,承載了茶葉的佳話和歷史。

馬幫,永遠是茶馬古道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馬幫,就是按民間約定俗成的方式組織起來的一群趕馬人及其騾馬隊的稱呼。歷史上的昌寧馬幫,是近千年來昌寧(舊稱順寧)乃至整個西南地區(qū)特有的一種交通運輸工具,馬幫組織也由此成了茶馬古道主要的運載手段。

在昌寧三條主要茶馬古道上生存的馬幫,都有著自己嚴格的組織和幫規(guī),也有自己幫內的習俗禁忌和行話。馬幫由“鍋頭”、趕馬人和一定數量的騾馬組成。馬幫的規(guī)模大小不同,小型馬幫僅有三至五匹騾馬,中型馬幫由幾十匹騾馬組成,大型馬幫有一二百匹騾馬,多者可達上千匹?!榜R鍋頭”即馬幫首領的俗稱,他既是經營者、趕馬人的雇主,又大多是運輸活動的直接參與者。行走于茶馬古道上的馬幫大多屬于家族式的馬幫組織,騾馬全為自家所有,而且就以自家的姓氏命名,頭騾身上就插有自家的旗幟。

古時昌寧的趕馬人十分注重頭騾的打扮,他們會將頭騾的前額佩戴上黃紅色的火焰圖案金絨途標,標中央綴圓鏡一面,周圍6面小鏡環(huán)繞,套嵌鑲珠寶的純銀籠頭,系9個銅鈴,頭頂系6尺紅布繡球,耳后佩牦牛尾紅纓一對,鞍上插幫旗和祖旗各一面。幫旗為黃紅邊三角錦旗,中央繡幫主姓氏。祖旗為紅底金邊方形錦旗,正中綴兩根錦雞羽毛,象征前途錦繡大路通達。頭騾是馬幫的“門面”,極受趕馬人寵愛,裝飾與眾不同,正如順寧府著名的《趕馬調》中所唱:“頭騾打扮玻璃鏡,千珠穿滿馬籠頭,-朵紅纓遮在口,腦門心上扎繡球”。

因為生活艱辛,加之茶馬驛路險象叢生,所以,跟當時那些盤踞在滇西大地上的地方小軍閥和土匪的烏合之眾相比,昌寧馬幫更像一支訓練有素,組織嚴密的軍隊。馬鍋頭、趕馬人和騾馬們各司其職,按部就班,兢兢業(yè)業(yè),每次出門上路,每天從早到晚,他們都井然有序地行動。

馬幫盛行的歲月,永遠是一個充滿壯志豪情的年代。那些來自江東、右甸壩子的趕馬人,也永遠是女人心目中頂天立地的英雄。他們從右甸城南門外出發(fā),或走瀾滄江古道東去巍山、大理;或走小橋南下緬寧,直出夷方地的瓦城、密支那;或北上永昌,直達西藏。他們不僅依托馬幫帶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物品,帶回富足、希望和夢想,還帶給家中苦苦守望的女人們夢寐以求的胭脂、粉餅和紅線。趕馬的漢子見多識廣,遠的去過拉薩、密支那,近的也去過大理、昆明、瓦城等地,他們身上流淌的是真正的茶鄉(xiāng)男人的血,心頭永遠滿懷無與倫比的勇氣和堅強的意志。幾百匹馬幾十個人組成的馬幫穿行在深山峽谷,馬蹄得得,馱鈴丁當,遇上豺狼虎豹,上百人馬一齊放聲吆喝,吼聲響遏行云,在一生往來的群山間來回飄蕩。

多情義氣的昌寧馬幫漢子在枯燥的馬幫路上也會衍生浪漫的傳奇。趕馬人遇到過路的女人,心底就會勃發(fā)一股濃濃情意,民歌永遠是他們表達情感的最好方式。這邊“噢嗬嗬”一聲,那邊立刻就有人回應。這邊唱“投個石頭試深淺,唱個調子試妹心?!蹦沁叧骸安苫ㄒ深^一朵,葉子又綠又新鮮……”這樣一直唱下去,直至盡興為止。說不清什么原因,驛路上的女人永遠是茶馬古道上趕馬人消愁解悶的消遣對象。在枯燥乏味的旅途上,馬鍋頭和她們說笑、調情,說下流話,有時還動手動腳。不是趕馬人不戀家,不想家中的女人,實在是路途艱辛,生活平淡。今天想來,那些在茶馬古道上討生的女人,她們的風情萬種,一顰一笑,真正觸動了趕馬人心中多少思念和沖動的情愫。馬幫漢子將辛辛苦苦走夷方馱回來的鹽巴、布匹、金銀首飾,在半道上留給了自己所鐘情的女人,無需語言表達,更無需任何理由。這就是茶馬古道上另一種生活。

昌寧的馬幫在風餐露宿的艱難行程中,用清悠的鈴聲和奔波的馬蹄聲打破了千百年山林深谷的寧靜,依賴堅強的意志在高山深谷間南來北往,流動不息。他們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開辟了一條通往域外的經貿之路。

云南著名的茶馬研究學者曾經說過:從云南到川藏的茶馬古道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文明古道,其通行難度之大在世界上的各文明古道中當是首屈一指。沿途皆高峰聳云、河流湍急,而且路上有峭壁深澗,山中有餓虎猛獸,河里有毒蛇蝎子,沿途還有土匪的騷擾,是神秘而又險象環(huán)生的無人之境。但是沒人退縮,艱險的環(huán)境造就了馬幫人的堅忍和頑強,沒有什么可以阻擋他們前進的信念,他們用血汗和生命走出了一條血脈之路,這就是他們存在的方式。

時過境遷,如今,清脆悠揚的馱鈴聲遠去了,遠古飄來的茶香消散了,在上千年前古人開創(chuàng)的茶馬古道上,成群結隊的馬幫身影也不見了。馬幫不再有,留給后人的是深深的馬蹄印和山間鈴響馬幫來的回憶。昌寧的茶馬古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成了商貿文化和民族文化的交融和縮影。只有后人的史書上,還在續(xù)寫著茶馬古道的曠世傳奇。

【摘自2018年第3期《吃茶去》雜志;作者:楊軍(云南昌寧),著有文集《蜘蛛王》《抗日驍將魯道源》,電影《苗嶺霓裳》《古茶莊園》《紅茶戀人》編?。?/p>

一碗茗糜好消暑,看唐人如何吃茶粥

中國既是“茶的國度”,又是“詩的國家”。文人愛作詩,也愛喝茶,于是誕生了大量茶詩。通過這些詩詞,千百年后的讀者們可以一窺茶史,同時也得以還原古代文人的生活場景。

唐代茶文化興盛,上至王公朝士無不飲者,下至平民百姓,田閭之間,嗜好尤切。而至夏日,唐人則會吃茶粥來消暑?!伴L安客舍熱如煮,無個茗糜難御暑?!睆耐蹙S、儲光羲等人的詩中,可知原來茶粥在唐代是消暑的佳品美食。

茶文化學者楊多杰的著作《茶的品格——中國茶詩新解》,精選唐、宋、明、清四代文人茶詩三十首,談人情物理,論茶學淵源。澎湃新聞選摘其中《吃茗粥作》一節(jié),從中可知唐代的茗粥應是既有茶又有米,同時兼顧各種香料食材的米糜?,F在還能喝到唐代同款的茶粥嗎?楊多杰在湖南省安化縣探訪黑茶時,曾見識了當地的梅山擂茶,就頗具唐代茗粥的古風。


湖南、江西、廣東等地的擂茶,類似唐代茶粥《吃茗粥作》(唐)儲光羲

當晝暑氣盛,鳥雀靜不飛。

念君高梧陰,復解山中衣。

數片遠云度,曾不蔽炎暉。

淹留膳茶粥,共我飯蕨薇。

敝廬既不遠,日暮徐徐歸。

(《全唐詩》卷一百三十六)

有一年在日本東京的表參道閑逛,誤打誤撞地走進了大名鼎鼎的茶茶の間。這家小店的主理人和多田喜,被當地媒體稱為日本茶三賢人之一。我在他的店中喝了一款名為“流星”的日本煎茶,名字雖美,味道卻也平平。日本茶總體滋味單薄,香氣甜度的層次感都有先天的不足。

欣賞完了流星,已經臨近中午,于是就留在店里體驗茶餐。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反倒是這頓茶餐里的一碗茶粥,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與日本的茶泡飯一樣,茶粥里也看不見茶葉的影子,而只是用濃郁的茶湯調味,口感清爽,健康營養(yǎng)。據店員介紹,這款茶粥頗受日本白領一族的歡迎,近期已成為流行的時尚餐飲。


唐閻立本(傳)《蕭翼賺蘭亭》,畫面中描繪了唐人喝茶的情景


《蕭翼賺蘭亭》(局部)其實中國自古以來,便有食用茶粥的習慣。亦或者說,茶粥也是中國眾多飲茶習慣中的一種。要聊起茶粥的掌故,便不得不提唐代儲光羲的茶詩《吃茗粥作》。老規(guī)矩,還是從作者聊起。

儲光羲,大約出生在公元706年,比詩仙李白小五歲,而比茶圣陸羽大二十七歲。他祖籍兗州(今山東兗州),居家則在潤州(今江蘇鎮(zhèn)江)。唐開元十四年(公元726)中進士,當過安宜等地縣尉,后辭官歸隱。

到了唐天寶六載到七載(公元747-748)時,又出任太祝、監(jiān)察御史。安史之亂時,儲光羲于長安城陷落后被叛軍所俘,并無奈接受了偽職。雖然后來又逃歸朝廷,卻還是遭到問責,論罪貶到嶺南,最終卒于貶所。

誠然,儲光羲并非一位成功的政治家,但卻是一位杰出的詩人。儲光羲擅長寫田園詩,宗法自然是陶淵明的詩風。我們這里不妨讀一首較為知名的《釣魚灣》:

垂釣綠灣春,春深杏花亂。

潭清疑水淺,荷動知魚散。

日暮待情人,維舟綠楊岸。

開頭兩句,描繪了釣魚灣的美好春景。首句點題,兼點時令。二句一個“亂”字,寫出杏花繁盛之貌,頗為靈動。三、四兩句,寫垂釣時所見景物及心理活動,兩句純用白描,體物細致,描寫真切。結尾兩句,拋開垂釣,轉出新境。原來詩人意不在得魚,而是等待友人來訪。全詩透露出詩人雖在垂釣,但其注意力卻并不只在魚上,而是在觀照自然景物中得到一種怡然自得的樂趣。


《唐人宮樂圖》軸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全畫描寫了后宮女眷奏樂與飲茶、喝酒的場面可能因儲光羲與同為著名田園詩人的王維年代相近,因此后人總是會拿儲、王與陶三位詩人進行比較。不得不說,儲光羲是盛唐時期最愛寫田園詩的文人,也最善于寫質樸無華的古體詩。因此,后代不少人甚至覺得連王維都不如儲光羲。像清代施補華《峴傭說詩》中就說:“儲光羲《田家》諸作真樸處勝于摩詰?!钡拇_,儲光羲非常擅長寫田園風格的五言古詩。包括這首茶詩《吃茗粥作》,也是秉承了他一貫的清麗文風。但是,儲光羲之最終沒有像李白杜甫一樣,成為光耀千古的大詩人。究其原因,可能就是詩風太像南北朝時的陶淵明了。藝術創(chuàng)作,不是模仿秀。咱們拿茶來舉例子,例如白茶吧,原來只有福鼎、建陽、政和、松溪等幾個傳統(tǒng)產區(qū)??勺源虬撞杌鹆酥?,云南、四川、貴州等地爭相生產制作白茶。一時間,出現了茶葉山河一片白的奇觀。但是模仿終歸是模仿,各地的“類白茶”做不出自己的特色,還是終難躋身于名茶之列。寫詩與做茶,其實是一個道理。


唐周昉《調琴啜茗圖卷》當然,這是單從文學角度的苛刻探討。儲光羲這首《吃茗粥作》,兼顧文學性與茶學價值,仍是不可多得的茶詩佳作。說完了作者,咱們再來看題目。其實茗粥一事,也不是唐人的發(fā)明,而是一種歷史悠久的美食。陸羽《茶經》中,便記載了西晉時期一件與茗粥有關的事件。其中寫道:“傅咸《司隸教》曰‘聞南市有蜀嫗作茶粥賣,為廉事打破其器具,后又賣餅于市。而禁茶粥以困蜀嫗,何哉?’”

由此可見,西晉時不僅已經有了茗粥的做法,而且已經有了販賣茗粥的小販。那么茗粥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咱們來看詩文。

開篇的頭兩句,寫的是時間。

顯然,這首詩寫在盛夏時節(jié)。樹林子里的鳥都飛不動了,氣溫之高,可見一斑。在這樣的暑天,詩人自然也是無精打采。一沒有空調,二缺少冷飲,古人又該如何避暑呢?接著的三四兩句,寫的就是對策。

念,這里解釋為愛憐。君,是對友人的尊稱。原來在這樣的熱天,儲光羲竟然外出訪友了。在“鳥雀靜不飛”的暑熱之時,詩人的朋友率性地將“山中衣”脫去,躲在梧桐樹的陰涼下休息了。所謂“山中衣”,即隱士穿的服飾,詩人也借此機會,向讀者透露出了友人的身份。要知道,精英最重形象。甭說古代的官場,就是現如今的職場也是一樣。再熱的天氣,外企白領也永遠得穿的西裝革履。熱不熱?熱。累不累?累。能不能脫?不能??呻[士就不同了,人家不管那些繁文縟節(jié),想脫就脫,瀟灑的不得了。從“念君”二字可以看出,這位隱士的生活態(tài)度讓混跡官場的儲光羲羨慕壞了。

雖然已經寬衣解帶,躲進了樹蔭之下,但還是覺得熱得不行。遠處的天空,倒是飄著幾朵白云,但卻也不曾遮蔽住烤人的“炎暉”。天氣太熱,走也走不了,坐又坐不住。怎么辦呢?

淹留,即挽留之意。實在熱得不行,儲光羲的這位隱士朋友決定拿出避暑降燥的殺手锏——茶粥。


擂茶的原料,各地擂茶原料略有不同夏天喝茶粥,似乎是唐代文人的共識。例如儲光羲的好友王維,在茶詩《贈吳官》開篇便說:“長安客舍熱如煮,無個茗糜難御暑。”

茗與茶,是同義字。糜,是煮得稀爛的粥。因此,王維筆下的“茗糜”就是儲光羲詩中的“茶粥”了。單吃茶粥可能有些單調,于是乎再配上一些“蕨薇”。所謂“蕨薇”,其實就是野菜。暑熱時節(jié),大魚大肉,難以下咽。只有清粥小菜,最是開胃消暑。

最后兩句詩,寫的是閑情。

一碗茶粥下肚,清熱去火,滿口留香。詩人與隱士似乎住得挺近,所以也不急著回去。等到紅輪西墜,暑熱退去,再慢悠悠地散步回去也不遲嘛。一句“徐徐歸”,寫出了現代人所最缺乏的一種慢生活。五代時的名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其實也是繼承了盛唐詩人的閑情。這樣的結尾,極具詩情畫意,引發(fā)人無盡的聯(lián)想。我們讀者的腦海中,大可以之為題,形成一幅詩意的水墨畫,含蓄雋永,情味無窮。

雖然詩讀完了,但問題并沒有完全解決。唐代的茶粥,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當代散文家汪曾祺先生在《尋常茶話》一文中寫道:

“日本有茶粥?!顿饺说氖澄铩氛f俳人小聚,食物極簡單,但‘唯茶粥一品,萬不可少’。茶粥是啥樣的呢?我曾用粗茶葉煎汁,加大米熬粥,自以為這便是‘茶粥’了。有一陣子,我每天早起喝我所發(fā)明的茶粥,自以為很好喝?!?

汪先生筆下的這種茶粥,便與我在東京茶茶の間里喝到的相同。因為用的是茶汁,所以是只有茶香而不見茶葉。


擂茶需要將原料磨碎但唐代的茶粥,卻不會是這樣。理由非常簡單,當時流行的是煎茶法。將蒸青茶餅磨碎后,直接放入容器中煎煮。喝的時候是連茶湯帶茶葉一起下肚,并沒有茶水分離的概念。所以據我推測,儲光羲所飲的茶粥,里面一定有茶葉。除去茶葉,茶粥中的內容可能還很豐富?!恫杞洝ち嫛分杏涊d:

“或用蔥、姜、棗、橘皮、茱萸、薄荷之等,煮之百沸,或揚令滑,或煮去沫。斯溝渠間棄水耳,而習俗不已?!?

顯然,陸羽對于這種大雜燴式的飲茶習慣持批評的態(tài)度。但他自己也講,當時仍是“習俗不已”。儲光羲比陸羽年長近三十歲,所以飲茶習慣自然也正是《茶經》中批判的那種“什錦派”了。據此我大膽推測,估計儲光羲解暑的茶粥里,是蔥、姜、棗、橘皮、茱萸、薄荷什么都有才對。


確定了茶粥的內容,咱們再來聊聊茶粥的形態(tài)。

王維僅比儲光羲大五歲,算是同時代的詩人。王維在《贈吳官》一詩中,稱茶粥為“茗糜”。糜,是煮得稀爛的粥。從這一點線索,便可看出這碗茗粥的狀態(tài)應該是熬煮到近似于米糊狀才對。

梅山擂茶,頗具唐代茗粥的古風總體來說,唐代的茗粥應是既有茶又有米,同時兼顧各種香料食材的米糜。既有茶葉煎煮過的清苦,也有茱萸蔥姜等物的辛香,食客的味蕾被充分的刺激調動。苦夏之日,茶粥自然成了消暑的佳品美食。那么現在還能喝到與儲光羲同款的茶粥嗎?還真可以。我在湖南省安化縣探訪黑茶時,曾見識了當地的梅山擂茶,就頗具唐代茗粥的古風。

制作梅山擂茶,原料主要是新鮮茶葉若干,炒米、鮮花生仁、熟花生仁等物。除此之外,還要兩樣重要工具,即擂缽和擂茶棒。所謂擂缽,是當地燒制的一種粗制陶器。個頭大小宛若蒸鍋,但卻是倒圓錐形,里面還有一排排的暗齒,起到加快研磨力度的作用。至于擂茶棒,則是半米長短的木棒。多用已結了油茶果的山茶木制作而成,堅固耐用且氣味清香。


茶人擂茶,安化縣廣播電視臺/王廳攝當地人打擂茶時要坐下,用雙腿固定擂缽,再用右手攥緊擂茶棒,左手扶穩(wěn)擂缽的口沿,一下下地戳下去。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響聲。一般制作擂茶時,先擂的是米以及生花生仁和生芝麻,隨后再放入新鮮采摘的茶葉,最后則是炒熟的花生仁。這些食材不是簡單的沖泡,而是要上火去熬煮,最終呈現的狀態(tài)不是清湯寡水的茶湯,而是糊狀黏稠的湯羹。


安化縣舉辦的擂茶大賽,安化縣廣播電視臺/王廳攝香噴噴的堅果炒米,再加上茶汁的調和,造就了梅山擂茶滋味甜咸適中,口感粗中帶柔的獨特風味。當地老百姓,至今保留著三餐兩茶的生活習慣。夏日解暑,冬天驅寒,美味又健康。更有趣的是,當地老百姓習慣說“吃擂茶”而非“喝擂茶”。這豈不又與儲光羲《吃茗粥作》的說法暗合了嗎?各位有機會到安化,除去喝一杯黑茶,也別忘了吃一碗擂茶。

那活化石般的飲茶習俗,正是大唐遺風。


楊多杰著《茶的品格——中國茶詩新解》(本文節(jié)選自《茶的品格——中國茶詩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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