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巖茶最終味道是如何被構建”這樣的話題,李暘一直在她的實踐中去表達。對她而言,最終味道不是無中生有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而是在現有條件下,無限接近物質本身所能達到的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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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巖家玩家”也是李暘浣喜山場集的獨家首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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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Y老師看來,這期山場集就像一個絕對理想狀態(tài)下“后媽傳”,從親自挑選山場及品種,并在自己多年“因材施教”的培育下亮瞎世人眼,是一部顛覆白雪公主后媽的精彩演繹。
1
蘆岫 · 老叢水仙
我對慧苑老叢水仙近乎偏愛,不是否定其他品種的優(yōu)點,而是它身上有我很喜歡的特質:不會用很高揚的香氣去侵犯你的嗅覺,不會用強烈的刺激感去霸占你的味蕾,就是不爭不搶,淡定地等著你發(fā)現它骨里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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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款蘆岫老叢水仙,做青焙火非常到位,老叢醇厚的湯感表現極致,這種力求完全表達“醇不過水仙”的傳統(tǒng)做法這幾年已經很少有,我也很久沒喝到這種感覺的老叢了。
中足焙火讓香氣融入水中,其中最明顯的是木質香,再細心捕捉又有蘭香和草本香,很幽雅,不濃烈。香氣不是一瞬間在嘴中散發(fā)的,而是像海浪一樣一層一層逐漸延伸到你的口腔深處,這也是慧苑老叢獨有的層次感優(yōu)勢。
最特別的是茶湯流過舌頭的質感,比棉要滑,比絲要厚,是為綢緞但比綢緞還要柔軟細膩,仿佛手抓下去,就會陷進去一樣。然而水底勁氣卻很足,像太極纏絲勁,內在進退、緩急、輕重,不偏不倚擊潰你。
我問李暘:沒有一定喝茶閱歷的人喝不懂它吧?
她很淡然地說:醇的茶不容易讓人喝出個所以然。不過,它本就不是為了迎合每個人而生的,喝的懂就喝,喝不懂就留給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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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天車架 · 肉桂
“霸氣”經常被用在肉桂,可你真的明白什么叫“霸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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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辛香走竄”性“烈”的讓你通體舒暢?還是豐富的香氣對感官的刺激?又或者只是,別人說霸氣”,所以就“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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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長在半陰半陽的天車架肉桂將“沉穩(wěn)與內斂中透出的張力”的霸氣演繹地非常到位。頭道,肉桂品種特征清晰,桂皮香明而不濃,尾調還帶著淡花香、菖蒲香和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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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道時,核心坑澗茶的韻致漸漸突顯,將陽光雨露、山林花草、山場土壤的滋養(yǎng)投射到茶湯中,香氣在口中,回味雋永。這時坑澗的特征勝于品種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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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喝心越沉靜,這是喝肉桂很難遇到的狀況,一般肉桂可是越喝越嗨?!八拙d厚的勁,不著痕跡釋放威壓,壓得你噪不起來”,真霸氣,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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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竹灣 · 梅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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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占,聽名字就帶著幾分脫俗,關于名字來由版本很多,我卻只記得一句詩:“梅占百花魁”。
梅占得有怎樣獨特的秉性才能配得起這樣的稱謂?如果只是“花開似梅”、“香如臘梅”那就太流于感官了,而在這款大竹灣梅占有最極致的解讀,可以說,是我喝過香氣最為豐富有層次的梅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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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尚的作品中,色彩是相互疊加的,每種色彩都被其他色彩覆蓋,但并不影響人們看到它本來的顏色,真是微妙至極。
用來形容大竹灣梅占也是非常準確,帶著脂粉感的梅香交織草莓甜美香味,炸裂出無可挑剔的味蕾風暴,并作為主調貫穿在每道茶湯。二、三水飄起縷縷橙花與野百合的香氣交織變幻,正如探戈忽遠忽近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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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五水有點像在夏日里,丁香花初綻,被清涼的晚風吹散在空氣里,伴隨著呼吸,偶爾被聞到,想再深吸一口,卻沒了。?
梅花、橙花、丁香花、野百合……是少女一般的甜美香味,加上梅占特有的淡梅子酸,一下又多了幾分天然媚態(tài)。口腔里香氣帶首最純粹的歡愉,久久還在,仿佛談了場初戀,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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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感非常精致,質感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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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的質感是直接與人的舌頭接觸的一面,親呢得很。對于觸覺系生物的我來說,質感(加上在嘴中的動感)是巖茶質量金字塔上的塔尖,質感和動感賦予了這款梅占一種獨特的動態(tài)美和生命力,這是“柔美”“順滑” 所絕對不能替代的。
4
金交椅 · 鐵羅漢
以往喝到的鐵羅漢都偏男性化,這款金交椅鐵羅漢卻被李暘塑造出可攻可受的高級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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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湯流進嘴里的幾秒之內,我被懾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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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湖、是河、是溪流,舌頭是海灘、是河床、是龍王廟。有時洪水泛濫,有時細流汩汩,有時潮漲潮落,正是這些意象和它們背后涌動的意義讓我一次次謂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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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之間,疏淡幽遠的香氣慢慢地從鼻腔中被感覺發(fā)散出來,身體里好似開出了一樹白色的花,不像蘭花,不像梔子花,也不像梅花,說不出它像誰,或許這就是鐵羅漢獨特的品種香氣,是一種混合的花香,有蘭香的影子,又有梅香的氣韻,也有梔子花的余調,彼此互不沖突和諧地融合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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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湯里還帶有“隱約的礦物味”,與葡萄酒一樣,這是呈現頂級風土最高級的滋味。在收尾的時候,后勁十足,像寺廟里的大銅鐘,敲一下,又一下,玎玲蕩漾,悠遠彌足。
“當然這過程會加入我自己的品味,你就這樣認為:氣味是詞語、香氣是文學。我要考慮的是:在于制作過程中如何選擇選擇詞語,如何選擇它們的順序,如何構建語句?然后,用工藝把我想要的實現,這就是構建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