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之后的茶園。
昨天清晨，天還沒完全亮起來，薄霧有些厚重，而茅家埠好不熱鬧，微涼的空氣里，一縷縷茶香、飯香開始飄蕩。
6點剛過，三三兩兩的采茶工們背上茶簍，戴著斗笠，說說笑笑朝著東家的茶園走去。
這個時節(jié)的杭州，鼎鼎大名的西湖龍井43號進入大規(guī)模采摘季。候鳥一樣的采茶工大部隊，也準時從江西、安徽、衢州匯集到了這里。
安徽采茶工胡阿姨、侯阿姨
像候鳥一樣歸來，每年來西湖茶園二十天
今年52歲的胡阿姨和66歲的侯阿姨也在其中，她們都來自安徽宣城。她們在杭州采茶已超過十年，3月25日上午從老家出發(fā)，吃完午飯的當天就一頭扎進了茶園里。和往年一樣，她們的春天會有二十天左右在西湖邊的茶園里度過。十分鐘之前，她們剛剛在東家鮑霞家里吃完一頓豐盛而且扛餓的早飯。接下來，等待她們的是一天近10個小時的采茶工作。
她們忘記穿雨衣，采茶不到半小時，袖子、褲子衣服下擺處已經完全濕透。“一會太陽出來了，茶樹干了就好了。”她倆說，和早晨的冷比起來，中午太陽大的時候更難受些。
胡阿姨說，清明過后茶葉會多起來，那個時候就算下雨也要“出工”，“大雨也要采，小雨更要采。”因為茶葉一天一個樣，要是今天不采，明天就會長大，茶葉大了就不值錢了。
采茶的這二十來天是重復而又枯燥的。一天站下來，腰酸腿酸，晚上累得動都不想動。“一般吃完晚飯洗洗收拾一下，晚八點左右就睡了。”像侯阿姨和胡阿姨這樣住家的采茶工，是按天結算工錢——這邊的工錢相對老家來說要高一些，她們都很樸實也很盡心。
兩個小時，小半個茶簍鋪滿了一厘米左右、大小均勻的“兩葉一芯”。“大概有一斤了吧。”胡阿姨捋了一下茶葉，繼續(xù)采，“上午能夠把這處茶園采完，下午去另一處。”
除了這二十幾天在杭州采茶，兩位阿姨就在老家打理自己家的水稻田，間隙還打打零工。比如摘煙葉，這次采茶結束后回去就該為煙草地除草了，“要是一直有活就干，到冬天農閑時才休息。”
她倆告訴錢報記者，東家不錯，盡可能在吃的方面準備充足一點。“早上老板娘特意在稀飯里面加了年糕和紅棗，年糕比較扛餓。知道我們吃辣，還準備了帶辣味的小菜。”
臨近中午，整個茶園越來越熱鬧。侯阿姨和胡阿姨的東家鮑霞已經開始準備午飯，每天中午，她會盡量多準備葷菜，“昨天紅燒肉、紅燒魚、香菇青菜、辣椒肉絲、花菜肉片。”
衢州采茶工方青梅
家里不差錢，就是真心喜歡采茶葉
梅家塢也迎來了采茶季。黃鼬、八哥也在其間竄來竄去，到處是春的氣息。
采茶工們在深綠油亮的茶樹壟間穿行，方青梅便是其中之一。一頂寬沿圓尖草帽架在她頭上遮陽，已經53歲的她兩只手在茶樹上點點摘取，靈巧精準。一上午過去，臉龐被太陽曬得彤紅。
每天中午十一點半前后，收茶的茶葉公司工作人員會對著茶山大喊“江西的”、“衢州的”、“建德的”……她只要聽到喊“衢州的”，就趕緊和老姐妹們一起從一壟壟茶樹間抽身下山排隊，把系在腰間的竹簍卸下。
竹簍里，是方青梅一上午的勞動成果：明前龍井嫩芽。倒給收茶的工作人員檢查、稱斤后，這天上午的采茶工作就此結束。她們可以結對兒回宿舍吃飯休息一兩個小時。
飯菜都是用寫著名字的不銹鋼飯盒蒸的，一盒白米飯一盒白菜油豆腐。
衢州人嗜辣，雖然菜里已經放了些辣椒，但吃飯前，方青梅還是會取出存在宿舍里的自制豆瓣肉丁辣醬，再來上一大勺拌入飯菜，“下飯，采茶不辛苦，但還是要吃飽點。”
這已經是方青梅來梅家塢采茶的第18個年頭。方青梅的家鄉(xiāng)也產茶葉，別人一上午采一斤多，她能采三斤左右。梅家塢這邊采完后，嵊州那邊還有茶園在等著她。
采茶的日子過的很有規(guī)律。大家基本上都是每天早上六點起床上山，一般下午五點半就能收工。找塊場地跳廣場舞是她每天的必選動作，有時候也會走到宋城去玩一趟。
如果在衢州杜澤鎮(zhèn)橋王村老家里，其實這個時節(jié)，不用出村口，方青梅也有活兒干，每個月都有五六千元入賬。大女兒在衢州城里買了兩套房子，一套還是復式大居。小女兒工作也落在衢州，日子穩(wěn)穩(wěn)當當。
但方青梅覺得那樣的日子，總缺點什么。一方面是喜歡和老姐妹們在一起干活兒的感覺，一方面是真心喜歡采茶葉。
